“您消消气儿。真是非常抱歉,海老原先生。”
初芝给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是完全没有退意,仍然我行我素地说:
“高中的时候,拜读了海老原先生的《永远+永久》,我深受感动。那真是让人感叹的以时间为主题的科幻小说的最高峰。您其他的科幻作品也都很优秀。对于您的诗跟评论,由于我缺乏鉴赏能力,不敢说爱读。可我是您忠实的崇拜者。能见您一面,我三生有幸。”
他很得体地奉承了海老原一番。初芝是出了名的科幻小说忠实读者,说自己是海老原瞬作品的爱好者应该不是捏造的。可是我们的作家却不以为然,冷淡地回答道:
“真是不好意思。连不怎么看电视的我也知道你。挣了不少钱吧?不过我写的东西可不大适合买卖。”
初芝还想说什么,被藤井制止了。
“问海老原先生也没用。因为他人很亲切,所以没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可你的行为能让人痛快吗?还不赶紧好好跟人家道歉。还是那句话,赶紧离开这儿。还有,不是已经明确地告诉你了吗,你的事我不会管的。”
藤井先生颇为气愤。看来之前就被拜托过什么事,而且已经拒绝他了。可初芝不依不饶地竟然追到岛上来了。
“您让我消失,可是直升机已经飞走了啊。要等到周一下午才能来接我。在那之前只能留在这里了。”
“周一之前要在这儿停留三天?你不会是要说这三天都跟我们一起住在这个家里吧?外来的闯入者已经够多的了。”
藤井吐露完心声,着实痛快了不少。只我和火村就够给大家添麻烦的了。听了他的话我们真是羞愧难当。
“哎呀!除我之外还有谁突袭过来了?”
初芝没有漏掉这个细节。没办法,我只好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听完后他得意地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有栖川先生,你们也是从天而降的客人啊。”
然后,他挺起胸膛,回答藤井说:
“我并没有妄想在海老原先生府上过夜,我还没有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睡袋跟食物我都准备好了。就在这儿。”
他踢了踢放在脚边的行李。
“归宿我都找好了。我已经跟神原先生说好,借他的房子住三天,我就在那儿等。直到藤井先生有空为止。”
神原这个名字头回听说,估计是已经搬离这个岛的原住民吧。就连空房子都事先找好了,真不愧是办事周到的阿初。
“我没有时间分给你。明明是为了逃避工作跑到这儿来的,别做这么不光彩的事。就是你有正经事找我,我也不想听你说那些无聊的东西。我没有办法帮到你,你还是放弃吧。”
被拒绝的初芝陷入了沉默,只有乌鸦的啼叫声打破着静寂。太阳已经落山,我们的影子已经被黑暗吞噬。
“这样啊。”
第三位闯入者再次背上了背包。
“就快到您用餐的时间了吧,我会再过来的。藤井先生请您务必给我一个说明的机会。能让我实现梦想的就只有先生您了!”
“不用再来了。你在日本不是很忙的吗?一秒钟就耽误挣很多钱吧,赶快回你东京的事务所吧!”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是请了假到这个岛上的。为了实现梦想。——啊啊,知道了。我这就撤,别再瞪我了。大家,我失陪了。”
可他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冲着我跟火村说:
“怎么样?可以的话,到我那儿去住吧?您二位不也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吗?如果觉得不好意思打搅海老原先生,就过来吧。加上我还有话想跟有栖川先生说。这是个好机会。”
对于这个意外的相约我们没能马上答复。于是,藤井先生很直率地说:
“那很好啊。本来就觉得让二位在破烂的楼顶住很过意不去。让他们去你那儿,的确是个好主意。——怎么样,有栖川先生,火村先生?”
我也不能说还是海老原先生家好。毕竟人家心里也是觉得我们很碍眼的。难道就这样被赶出来吗?
“有栖川先生他们要走吗?”
香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样一来,大人们被搞得稍稍有些狼狈,不知所措地望着香鱼。香鱼扭过头对拓海说:
“真没意思。”
拓海点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好像很喜欢我们。
“那,你们想让有栖川先生他们待在身边吗?”
美奈弯下腰,望着香鱼的眼睛问。香鱼点头说:“嗯。”少年也说:“还想跟他们再聊会天儿呢。”
估计投球也没玩够吧。
“不能把我们的客人像货物一样让来让去的。让二位搬来搬去也很辛苦。就在寒舍落脚吧。”
海老原一声鹤鸣,给出了定论。作为主人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可是我总觉得没这么单纯。在这个以孤高闻名的人身上,我感觉到了他为了满足孩子们的愿望而违心的良苦用心。虽然无法想象他也许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吧。
他们是否愿意让我和火村这两个外来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呢?只因孩子的喜恶而改变主意的话,还无法判断他们的本意。这个岛真是很奇怪。连阿初都会从夕阳残照的天空上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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