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他的时候,我叫了他一声。初芝慢慢地回过头,向我们举了举右手说“你好”,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
“我等了你们好久呢。因为没有来,我就出来散步了。想去眺望一下大海,想点事情。”
前面好像有个很不错的地方。初芝事先研究了地图,把这个岛上的地理情况全记在脑袋里了。
向上蔓延的路开始往右弯过去,在走出树林的地方结束了。星空一下就充满了我们的视野。因为我们走到断崖边上来了。白天的话就能看到眼前是水平线。既没有栏杆也没有扶手,还缓缓地向大海那边倾斜,靠近悬崖的地方非常危险。
“到了。这里就是礼文岛展望台了吧。”
“礼文岛?”我回问了一句。他笑了笑说:“因为北海道的礼文岛跟英语里的乌鸦谐音,就把这里戏称为礼文岛了。不过现在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呢,只好明天早上再过来一趟了。这边正好是东边,可以欣赏到日出哟。——哦,我们可以坐在那上边。”
那边有一棵长椅大小的倒下来的树。初芝在又芜,火村在左边,我们并排坐下来。静寂的夜晚,可以听到风吹来的优美的波浪声。就像在演奏着一曲世界共通的摇篮曲。
“很抱歉,请允许我一个人喝几口。我想不会有人想跟我用这个一起喝吧。”
阿初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威士忌小酒壶。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尝起来。好像以前也是独自一人小酌。很快,他的眼周就显出了红晕。
“对于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初芝社长,这也算是休养生息了吧。”我说。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看到海就会觉得很放松。我出生在群马的一个山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大海。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就这样让潮水冲走日常生活里积攒起来的污垢。人如果总是忙忙碌碌的话,身心都会变得很疲惫。”
经商的魔鬼说出了值得赞赏的话。虽然是在一个很恬静的环境中长大的,可是却成长为一个工作狂。
“今天真的累坏了。下午本来想早点从东京出发的,可总放不下手头的工作,所以才那么晚到。正因为这样才给藤井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唉。”
哈,终于来了。关于藤井先生,我马上提出了疑问。
“他是因为一件事而备受瞩目的。那场骚动是两哪匕的事了,您已经忘记了吧。”初芝淡然地说,“为了能让那件事情成为现实,我才跑到这里来。我开始还以为您二位是当事者或者代理人呢,可是被否认了,那这件事就得保密了啊。因为关系到私人的问题,不能随随便便地说出来。”
问题的关键又被避开了,这让我更加焦躁。
难耐夜风的寒冷,他披上了夹克。看到他放在夹克口袋里的手机,我决定寻求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里手机应该没有信号啊,为什么初芝先生的手机可以打通呢?这个事情您应该可以告诉我吧。”
“哦,这个吗?”他说着敲了敲口袋。“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知道这里没信号,以备万一,我特意带来了经由卫星传递信号的手机。有了这个,就算在戈壁沙漠正中心遇难了,都可以用它求救。因为工作需要,我经常会去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虽然很方便,这也只不过是个野外生存的道具而已。在这还随时都会有人打过来问‘社长这个怎么样那个怎么办’之类的,真让人头疼。唉,已经警告过他们没有紧急的事不准打电话,可能不会总响吧。”
“总算去掉了一块心病。”
“你们很想知道藤井先生的真实身份吧。哈哈。请好好地想一想。进行推理不是有栖川先生的拿手好戏嘛。火村先生您也不知道吗?专业不同,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可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先生您的职业呢。——我可以请问您一下吗?”
副教授没有看海而是仰头望着天空——没有乌鸦的天空。
“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我的研究对象是犯罪。”
初芝低声念叨了一遍,又尝了一口威士忌。瓶里应该是所剩无几了。
“这个答案倒是很意外呢。研究犯罪啊。是不是也研究对于人类来讲什么是罪孽这种课题呢?”
“那是属于法哲学范畴的。我是研究现实主义的犯罪。在日夜思考杀人事件这方面跟有栖川没有什么区别。”
“现实主义?啊,不是很特殊的,而是很真实的事实吗?那就是研究类似滴血的牛排那样的杀人事件了?那可真够刺激的。还很容易明白。杀人是罪恶的,这没有什么可以议论的余地。虽然会有人问‘为什么不能杀人’,可他如果是真的不明白的话,那还真不够格做一个健全的人呢。这是一种社会约定。如果非要违背常识的话,就一边唱着‘为什么肚子会饿呢’,然后一边绝食吧。”
他说话有些大舌头,估计是喝醉了。他的话让人感觉他很拘泥于犯罪这个词语。
“犯罪学者老师,您的职业还真是和我的工作不沾边儿呢。有机会成为合作伙伴的还是有栖川先生啊。”
是啊,他好像在为我量身打造着什么计划。那久辉不住了火村,自己看会儿星星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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