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铁到贤岛附近,从那再坐不到一小时的车,好像在一个叫什么的港口那里坐船过去就可以了。”
“好远呐。”寄宿人犹豫地叹息着。躺在他盘坐的膝盖上的家猫——茶色虎纹的瓜太郎——好像在劝说:“去吧。”
“嗯,他写信来让我过去玩,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去不了喽。先生,怎么样啊?学弟来了,他肯定会款待你的。那岛的名字——呃,好像跟鸟有点关系来着,想不起来啦。不管怎样,去看看吧,偶尔钓钓鱼也不错。要是觉得自己去无聊的话,约有栖川先生一起吧。”
火村苦笑着挠了挠少白头:“有栖川呐。可是他那种人也有可能很忙的哦,大婶。——钓鱼嘛,不大感兴趣啊。”
从贤岛附近坐上车,晃晃悠悠将近一个小时,就到了一个停泊着十几艘小渔船的港口。这是一个沉降式海岸线上的一段海湾渔港。所有的船只都沐浴着早春的阳光,打着瞌睡,在水波中一上一下摇动的样子就像打呼噜一样。
“到这儿就好了吧。这字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出来上小浦三个字。”我正在研究着民营旅馆传真过来的地图,出租车司机就说:“就是这儿,没错。上小浦就是这儿。你们是要去岛上吧?去那边雇条船就可以了。”
我们已经从大婶那里听说了,要去的那个乌什么的岛没有固定的班船,来来往往都要靠船接送,或者是租渔船。传真上也写着:“港口那里肯定会有空闲的人和船,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很快就能沟通。”
对方因为有事而没能来接我们。
“那么……咱们租哪家的船好呢?”
在车里忍着没抽烟的火村迫不及待地点燃了一根骆驼牌香烟,边抽边环顾了一下四周。今天副教授的打扮是一件略黑的夹克里穿一件珍珠白的衬衫。去杀人现场时他都是穿精神头十足的白夹克,可是休息时就穿得很乏味,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四下张望时,一个站在渔具小屋前叼着烟卷穿着长靴的老人缓缓地朝这边走来。这个海边的男人头上缠着毛巾,皮肤晒得黝黑。
“你们坐船吗?”完全就像一个拉黑车的。
“是啊,能带我们去乌岛吗?”听我这样一说,老人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巧妙地边叼着烟边说:“乌岛吗?啊啊,可以呀。还有客人要去啊?比木崎先生说的人数要多啊。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拨儿了吧?”
因为听说今天留宿的客人只有我和火村两人,于是我回答说:“大概是。”
老人所说的客人未必是住家庭旅馆的,可能是指来岛上玩的其他人。也就是说,除我们之外,还有在木崎旅店住宿的其他客人。
“上那边那条船。”
老人一跃跳进了他用烟指的那条宝神丸,去船尾准备开船。我还是平生第一次坐这种小型的渔船。据说要航行半个多小时。会不会晕船啊,我开始有点担心。还是跟火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正想着开了没有,船就已经离港而去了,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得多。满含海水气息的风把我们包围。
“肯定是你显得太操劳了,才被大婶下命令似的说‘出去散散心’的吧。”
我用不输于引擎声的嗓门儿大声地说。副教授被风吹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不是命令,是亲切关怀的建议,所以我才乖乖地接受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听大婶的话,只不过大婶打过电话来说:“是这么个事,和火村先生去钓钓鱼怎么样啊?”于是我说:“正琢磨着去哪旅旅行,休息一下呢。”
就这样,她就跟寄宿的那个家伙说了这事儿,事情就进展到了这个地步——火村被婉转地驱逐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出来呼吸一下跟平时不一样的空气也不错。”
说着,他的眼神没向了远方,似乎出了海才终于体会到了真实的自我。
“入学考试评分的时候,我们社会学部差点儿犯了大错。如果那样下去,肯定会让考生遭受巨大的伤害,非得被报纸曝光不可。好不容易才改过来。那时还被法院传唤之类的,真希望我会分身术啊。”
肯定是在他的指引下解决的案件公判的时候,他作为证人被传唤了。如果是在电车里,他不是睡觉就是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这次出海终于能滔滔不绝地海侃神聊了。
“要是能借助猫咪的手就好了,你寄宿的那儿可是养着三只呢。”
“那可不凑巧了,猫咪脚倒是有四只,可惜手一只都没有啊。”
在我们的调侃中,右前方隐约现出了白色海鸟盘旋的岛屿,而且越来越近。有绿色的山做背景,岛上的菜花显得格外艳丽。海港周边建满了民宅,也可以看到类似家庭旅馆的建筑,可船却与小岛擦肩而过,向海深处驶去。我的心情莫名地激动起来。
“就像去巴诺拉马岛一样啊。”
江户川乱步在他的名著《巴诺拉马岛奇谈》里,开头是这样描述故事发生的舞台的:
就算是居住在M县里的居民,估计大多数人也没有注意到。在I湾向太平洋突出的S郡南端的湾上漂浮着一座远离了其他岛屿,好像被绿色大包子覆盖的,直径不到二里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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