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好像是八点开始。——香鱼跟拓海今天也拜托给您了。”
跟藤井的商谈已经进行过了,可是还没有结束,他们也许是想在那之前让我们来帮忙照看孩子吧。因为没有打算要插手他们的事,我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请求,回到狭窄的房间。
不大工夫,火村也回来了,抱怨说:“我正洗着脸呢,衣角就被小鬼拉住了。”
他虽然抱怨着,可心情看起来不错。也许投球这个运动对治愈疲劳的男人很有效果吧。
“海老原先生跟博士肩并肩地出去散步了。”他说,“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来初芝社长的闯入让他们很是头疼呢。”
“没必要发愁吧,博士把他赶走不就得了。反正社长能做的也只有低头恳求。”
话虽这么说,莫非是担心他们的一味拒绝让对方心生恨意?自己的委托被无情拒绝之后,他如果报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藤井继介克隆人类的事公诸于众,来妨碍你们的计划’,事情就难办了。低头恳求不成的话,他也会考虑威胁吧。”
“阿初这种人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到这儿,我们才意识到自身面临的真正问题。藤井跟海老原他们要做的事是违反《克隆规范法》的。不小心知道了实情的我们,是不是应该警告他们停手呢?或者根据情况,作为必要的手段而不得不告发他们呢?
现在回想起来在月下聊天的时候,初芝还针对犯罪征求了火村的意见呢。
对于克隆人,他的心里也许存有一丝罪恶感吧。
“你真想那么做吗,有栖川?”
“也不是。法律具体是怎么规定的我也不太清楚,而且也没有人因此遭受伤害。反而感觉这样会妨碍人家的幸福。——你觉得呢?”
在搜查方面给予警察很多协助的犯罪学者望着窗外:“单纯地断言克隆人在道德理论上是不被允许的,这种逻辑我是没有的。生殖医疗本身就是用非自然手段让生孩子这件事成为可能。而且——”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我,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的见解呢。
“——我们又没确定这里就是在举行克隆人制作委员会的定期会议。你也太轻信初芝社长的话了。没准儿他说的完全不对,实际上就是海老原崇拜者俱乐部的一个聚会呢。咱们还没辨清真伪呢。”
确实正如火村所说。可是我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刚才碰到的财津也好,香椎夫妇也好,总觉得他们心里确实隐藏着初芝说的秘密,没有办法让自己清醒。难道是我太单纯了吗?
“基本上从海老原瞬想做亡妻的克隆人这一点上,就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按阿初的说法,就算明天亡妻的克隆人诞生了,可也是作为婴儿出现的呀。当她懂事的时候,先生已经将近七十岁了。就算是为了回忆爱妻的音容笑貌而培育这个孩子,可他的年纪也未免太大了。又不是什么值得去执著追求的事。”
“在这一点上,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我有时候也会对某件事情产生没有理由的热情。虽然以常人的思路来讲有些偏离正轨,可我觉得在海老原瞬身上就很有可能发生。”
培育亡妻的克隆人,简直就是在制作人工幽灵,这种作为的确让人一时无法接受。可是,如果那是海老原瞬选择的路,我就会像吃了迷魂药一样完全接受。他的灵惶求那种千锤百炼过的美,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想起藤井先生真实身份的时候,你好像弄明白了什么事似的点了点头。是不是那个时候你的直觉也告诉你海老原先生要做克隆人呢?”
火村耸了耸肩,又开始望着窗外。
“先生们都回来了啊。——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没有理由的热情。可是,要想让已故的妻子起死回生,得需要她身上的细胞吧。”
“肯定早就用某种方式保存起来啦。说不定生前就事先提取了她的卵细胞呢。”
“那样的话,完全可以利用那个卵细胞培育自己跟亡妻的孩子啊。用简单的人工授精就可以了。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地避开大众的耳目了。所以,制作已经死去的海老原夫人的克隆人这种说法不太成立啊。不知道阿初是不是也明白这一点。”
他自有他的说辞,我也有我的道理。
“他没有理由信口开河地把我们推入烟幕之中啊。他自身也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没准儿海老原瞬无法生育也说不定。不得不放弃人工授精的同时,只能选择克隆这个办法了。”
“唉,不管了。”火村像哄苍蝇一样甩着手,“这是人家的私事,跟咱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搁浅了。可是最后火村还是唠唠叨叨地没完。
“说是克隆人志愿者的商谈会也很奇怪。除了博士以外,其他客人们的年龄都太接近了,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他也被施了迷咒。
马上就到八点了,我们往餐厅走去。昨晚在背地里打了一架的木崎夫妇过来迎接我们。我们刚进去不久,海老原和藤井也过来了,这样全员都到齐了。
在我和火村的正对面坐着中西美奈和水木妥惠。两个人中间透过来照片上八千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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