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报道出去,也不能说完全是一件坏事。”赤松认真地说,“至少能引起单身女性的注意,而且单身女性的父母会及时打电话跟她们联系,一直没有联系的失踪者说不定因此被发现,还可能起到防止事件继续扩大的作用。”
“但是,也可能让那个自我显示欲很强的犯罪分子高兴,使犯罪逐步升级,甚至可能有人模仿这种犯罪。”
“也不能完全排除预防的效果嘛。”
“那些主张新闻自由的人们,只不过是把受害者当做他们提高收视率和发行率的工具而已!要是他们还记着他们自己的姐妹或朋友也可能成为受害者的话,我相信能有那么一点儿预防效果。”
“行了,别说了。”赤松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突然站住,拉住了俺的胳膊,朝路边努了努嘴——原来已经到了俺那座小公寓前边,再往前走就过了。
赤松到俺住的地方来过三次。第一次是他自己的生日,他带着鲜花和生日蛋糕来,说是要跟俺一起过他的生日。第二次是俺请他来吃午饭。第三次是几个月以前的一天半夜,他假装喝醉了来敲俺的门。从第二次开始就是以恋人的关系来往了,他吻过俺很多次,但没有往下发展。几个月以前的那天半夜,他一进门就疯了似的抱住俺,要俺跟他干那个事儿,俺拒绝了。俺知道,他不但没喝醉,还特意用去除口臭的药液漱了口。
不过今天他可是真醉了。上到三楼,来到俺房门前,俺还是没跟他说再见。要说俺的身体完全没有要他的欲望,那是说谎。
俺掏出钥匙开开门,转过身来刚要对他说再见,他突然抱住俺,把俺推进屋里,不等俺叫出声,他的嘴唇已经压在俺的嘴唇上了。
俺试图反抗,但使不上劲儿,只能听任他的摆布。他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去关上门,抱着俺继续往里走。屋里黑乎乎的,只有厨房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儿楼道里的灯光。俺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又被他抱住了。几个月以前那一次,俺生气他装醉,使劲儿推开了他,他也感觉到俺是真生气了,二话没说就回去了。可是今天,他真的醉了,不知为什么,俺觉得装醉就是懦夫,真醉就可以原谅,也许俺自己今天也有点儿醉了。
他把俺压倒在地毯上,俺立刻觉得浑身燥热难忍,内心本来很平静的海洋掀起了波涛,卷起了漩涡。在俺心里,一个声音说:“不行!得赶紧摆脱出来,否则就要被漩涡吞没了。”另一个声音却说:“被吞没了又有什么不好,难道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虽然有几分恐惧,但更多的是喜悦。俺被情爱的热浪所淹没,渐渐沉入那欲望的漩涡。
俺被他压在他的身体下面,右手搂着他的后背,左手抓住了他那只伸进了俺衣服里边的右手。他强健的肌肉紧贴在俺身上,让俺觉得很舒服。耳边不但可以感到他呼出的热气,甚至可以感到从俺自己身体里冒出来的热气。
忽然,意识的一角浮现出那些被害女性的身影,她们的境遇跟俺现在的境遇是完全相反的……她们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绑着,嘴也被胶带封着,连气都喘不上来,只有眼睛还看得见。想到这里俺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第十六章
星期五夜里,不,应该说是星期六凌晨。
快三点了,店里没有客人。我站在收款台里边正要整理钱箱,自动门开了,随着一阵旋风,一个穿着一身黑、戴着头盔和面罩的抢劫犯冲到了我的面前。
谁能想到抢劫犯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抢劫同一个便利店呢?
我重新回到这个便利店来上班,不是为了钱,也不是觉得店长的盛情难却,我曾经发誓,就冲河原崎那小子那个别扭劲儿,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但是,我太想再次见到那天在场的那个奇怪的男顾客了。
在河边见过朝山风希以后的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望了小高。
小高身体恢复得很决。由于加入了医疗保险,住院费和医疗费没有问题,但是不能上班就领不到工资,生活几乎陷入绝境。为了保卫便利店的财产他挺身而出,得到的是什么呢?除了疼痛和死亡的恐怖,还弄了个身无分文,而且他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交不上学费就无法延长签证,面临着被赶出日本的窘境。
小高的病床在紧挨着厕所的一个大病房的入口处,他强笑着跟我寒暄了几句之后,懊悔地说:“润平,你说我多倒霉呀。”说话的语气里充满对前途的不安。比起我来,小高要不幸得多。在痛恨抢劫犯的同时,我对日本这个国家的做法也感到非常不满:人家小高是为了店里不受损失被抢劫犯扎伤的,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润平,你说,要是那个男顾客不喊一声‘当心后边’,我把抢劫犯打晕了把他抓住,结果会怎么样呢?”
“那你就成了大英雄!报纸电视都得报道你的英雄事迹!”
“是吧?”小高更懊悔了。
其实当时小高也闹不清到底是谁喊了那么一嗓子,他是后来听河原崎他们说的。
“是那个男顾客把事情弄糟了,我恨死他了。润平,你还记得那小子长什么样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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