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门的声音特别大,往上卷的速度却非常慢。“快点儿!再快点儿!”俺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俺突然想到,这回劫持俺的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那个连续监禁和杀害了很多独身女性的罪犯!俺按下遥控器的停止开关,卷帘门在卷上去二十多公分的时候停了下来。
虽然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这里很可能就是那些被杀害的独身女性被监禁过的地方,说不定京子现在就被监禁在这里……
“不,不会的!”俺心里另一个声音说,“你来晚了!他既然决定绑架你,就是需要一个新女人了,也就是说,前边的女人已经不存在了!”
“不!不对!”俺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管是京子还是别的独身女人,如果被绑架、被监禁了,就肯定还活着!但是,如果我逃走了的话,那个男人肯定认为我去报告警察,于是在逃跑之前对被绑架者下毒手……”
俺决定单兵作战,在周围寻找起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来。这几天没有背挎包,高压电棍也在挎包里。对了,那个男人有高压电棍。俺钻进车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大概是被他拿到家里去了。
俺竖起耳朵,伸长脖子,观察着一楼。客厅没有开灯,对着客厅门的好像是卫生间,门关得紧紧的。靠里边大概是厨房。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没有任何声音,连人气儿都没有。时间是宝贵的,不可能再走过去检查卫生间和厨房。俺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二楼。
楼梯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部电话,俺摘下听筒放在小桌上,按了一一〇报警电话,就开始往楼上走。听筒里传来报警中心值班员的声音:“你好!出什么事了?”
希望报警中心以这个电话号码为线索追查过来,拜托了!
俺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地往上走去。
终于,二楼的地板跟俺的视线平行了,俺暂时停了下来。那个男人即便没有听见卷帘门上卷的声音,也一定听见了钢门撞墙的声音,说不定他已经拿着凶器埋伏在上边等着俺了!他手里的凶器是什么呢?高压电棍?匕首?哪怕他用一块塑料布盖住俺,俺也会被夺去自由!不管怎么说,在楼梯上是危险的,得赶快上去!
俺举着铁锹冲上了二楼。
还是没有人。借着门厅透过来的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二楼的走廊两侧各有一间屋子。
哪个房间是那个男人疯狂地监禁杀人的房间呢?俺凝神静气,希望能听到一点儿动静。可是动静没听到,却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儿。既像是被汗水打湿以后放了很多天以后的馒味儿,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发酵以后的酸味儿……臭味儿好像是从左侧那个房间里发出来的。
俺决定进左侧的房间里看看。俺知道稍不留神就会送命,但必须干下去。为了防止那个男人万一从右侧的房间里推门出来,俺把后背轻轻靠在右侧房门的门板上,脚使劲儿撑住了地板。
俺手里紧紧握着铁锹,盯住了对面的房门。
进入那个房间的恐怖感甚至超过了可能丢掉性命的恐怖感。京子真的在那个房间里吗?如果不在怎么办?就算在,俺救得了她吗?
废话!想什么哪?那是当然的!救得了!一定救得了!
可是,当年,俺的好朋友由佳被那个伪装成警察的坏蛋带走的时候,俺是怎么做的呢?
当时,俺心里想的是自己留下,让由佳去叫家长,嘴上却没有说出来。由佳去叫家长是最合理的,她家离得近,应该由她去叫她奶奶。当时,坏蛋一边说“去把家长叫来”,一边随意指了一下,既没有指俺,也没有指由佳,而是指的我们两个之间,意思是谁去都行。俺知道,由佳想说她去叫家长来着,可是,俺害怕一个人留下,抢在由佳前面问:“是叫我去吗?”结果,由佳留下了,被坏蛋带走以后杀死,俺却活了下来,只因为抢在由佳前面说了那么一句话。
这件事一直埋藏在心里,对谁都没有说过。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坏蛋选择了由佳。的确,俺那样问过之后,坏蛋指着俺说:“对,你去!”然后抓住由佳的手腕说,“你留下!”可是,俺心里最清楚,决定由佳留下的……是俺!
后来,俺拼了命似的找她,并不是装出来的,俺真的希望能找到她,真的希望她欢蹦乱跳地回来。但是,俺不能否认,俺有过那么一个闪念:要是真的把由佳找到了,她埋怨俺怎么办?她骂俺无耻,骂俺把她交给坏蛋自己却逃跑了,怎么办?如果是那样的话,找不到由佳,对于俺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虽然只是一闪念,但俺确实那么想过。这个闪念就像一个蒺藜扎在俺心上,直到现在也无法拔掉……
俺抓住对面房门的门把一拧,猛地拉开,恶臭扑鼻而来,本来漆黑一团的房间里,荧光灯闪了几下,亮了。眼前的情景让俺呆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啊!整个房间被塑料布封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巨大的细菌培养室。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周围坐着三个人,看上去泰然而安详。
由于房间里的荧光灯突然被人点亮,让俺感到这个和睦的家庭好像是从天外飞来的,而且是来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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