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吧!人因为后天给予的条件而为恶或幸免于恶,这和这个个体所处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就算我没说,火村也不可能不懂,他擅长的犯罪社会学,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你倾向由‘社会是犯罪的培养液,犯罪者则是细菌。’这句话,所代表的里昂环境学派。当然,人之所以成为犯罪者,社会性的主要原因也纠缠其中。这不是神叫你过来,然后事先加以烙印的结果,因为神创造的不是犯罪者,而是‘恶’。”
我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火村如同名侦探般,加入警方的调査追捕犯罪者,之后再将他们送进制裁的法庭,他憎恨这些人。然而你问他憎恨的理由,他总是以“因为我曾经想杀过人!”来打马虎眼。为什么会这样呢?
“火村教授之所以憎恨犯罪者,是因为身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无法原谅这些误食神撒下的恶饵之人的愚蠢吗?也就是说,你企图指责犯罪者放弃不选择‘恶’的自由。”
火村抽着第二根烟。
“因为人类有选择逃避‘恶’的自由,却因为他们未善用而加以惩罚的理论,实在离谱。佛洛姆曾大声疾呼,他说这样想法来自犹如沙特哲学般,中产阶级的个人主义和自我中心主义。人类有这么自由吗?”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自由。
“我虽然一知半解,不过已经了解你不是和‘恶’对抗。你虽然像是个科幻小说中的英雄,但你狰狞以对是神吧!”
他笑了。
看见码头了 。我们即将和萤火虫告别。
“所幸神利用雄雌两性发明了有性生殖,我们才得以欣赏如此的美景。”火村将烟蒂收进携带式的烟灰缸里,一边说道。
天空又亮了一下。
2
过了一夜。
当我来到饭店附设的餐厅时,没瞧见火村。我先行享用自助式早餐,这才见他一手拿着英文报纸,一边打着哈欠前来。他今天上黑下白,全身有如围棋般的打扮。我心想他对服装的品味依旧没变,一边对他“哈啰!哈啰!”地,打着马来西亚式的招呼。虽是英文的哈啰,不过当地人喜欢重复同样的单字,这点和喜欢重复“不对!不对!”“多谢!多谢!”的大阪人颇为相似。
我们在吉隆坡的行程昨天结束,今天将搭乘电车前往怡保。卫大龙会到车站前来接我们,带我们前往度假胜地金马仑高原。
“火车几点?”
拿来食物的他,一边在核桃面包上抹着奶油,一边问道。这次的旅行由我负责筹划。
“八点十六分开车,到怡保是十一点十五分。”我全都记在脑子里。“大龙会来接我们,吃过午饭后就前往金马仑高原的莲花屋。”
“莲花之家啊!感觉像是极乐净土,挺不错的。”
大龙在电子邮件里告诉我们,这是家规模虽小但却可以好好放松的旅馆。应该颇値得期待!
我看见和我们一同参加赏萤火虫之旅的另外两人,他们从位子起身,向我致意后便离开餐厅。
刚才和他们一起倒牛奶时,我听见他们即将前往机场,搭飞机到兰卡威岛去,正好和我们搭乘火车前往高原的行程成了对比。他们在船上聊了什么呢?肯定是不会出现什么“恶”啊!犯罪啊的!正如火村所说,我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发言感觉愧疚。
“昨天我问了奇怪的问题……”当我正要开口时,火村以眼神示意我往远处窗边的餐桌看去。
“咦?”
“有三个人坐在窗边对吧!他们好像也要到金马仑高原,他们刚才在大厅谈这件事。”
肩膀宽阔个头高大的中年男子,和身材纤瘦看似他妻子的女人,再加上一个将一头长发染成褐色的年轻女子,看起来像是来自日本的一家人,三人的打扮都很朴素。
“报上说昨天在市区的会馆,为上星期火车车祸的罹难者举行追悼会,他们参加完追悼会正准备回去,看样子是有亲人在车祸中罹难了。”
“嗯!你说的是从泰国开往马来西亚的火车相撞,死了十九个人那个吧”果真如此的话,日本的媒体也会大肆报导。“是吗?新闻说罹难者中也有日本人。”
“不知道他们的朋友是不是就是那个日本人?”
这场意外是快车撞上卡车脱轨停止后,又遭随后而来的货车追撞的双重车祸。听说轻重伤员多达六十多人,因为正好是在我们来马来西亚前发生的事,不得不多所关心。车祸现场极为悲惨,复原铁路必须花上两天的时间。车祸发生在泰国境内,大概在我们乘车范围的北方数百公里外。
“罹难者大多是头等车的乘客,如果要遇上这种事,我希望自己是在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
比方说,在梦里观看草地棒球,正好飞来一颗界外球,没能躲过被打中额头,大叫‘啊!’的一声就上西天了 。”
根据新闻报导,有许多乘客被困在撞得全毁的车厢中,在等待棘手的救援工作进行时死亡,真是令人痛心。
“我知道有国际列车行驶马来半岛,不是从泰国直通新加坡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有栖川有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