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这事无关!”瓜生眼睛依旧盯着圆桌,慢慢地左右摇头。
“就是那个‘黑洞’。十年前,是我——我们在森林里挖的。那是我们闹着玩而挖的陷坑。”
“陷坑?这种事情我怎么就不记得?”
“咚!”这时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动了装饰柜上的玻璃门。原来是一声响雷。三人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外面有暴风雨吧?”
河原崎鼻子里哼哼着,打开了已经放进开水的泡面碗盖。他看了一眼低着头默不做声的瓜生,也不管他再继续说什么,就急忙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
吃过面,河原崎擦着脸上的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民佐男,打算就这样一直不睡吗?”
“光这样耗着也不行啊!”
“如果谁都怀疑的话,最好也象摄影师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河原崎打着哈欠说,“我先去睡了。”
“睡在那个房间里吗?”
“啊!”
“说不定睡在这里最为安全。”
“我也不想与尸体睡在同一个房间啊。”
“可是……。”
河原崎无视瓜生的劝阻,又打了个大哈欠,信步离开了圆桌。
“靠着房门睡觉不要紧吧?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找个东西把门顶上。”
内海笃志醉了。
他疑神疑鬼,惊慌失措,最后把自己关在IX号室里面。
当他发现房门里面没有锁时,便把房间里的钟表陈列柜移到门前,牢固地顶上房门。这样谁都无法偷偷进来了。如果有人胆敢打碎门上的玻璃强行进来,届时可以大声呼救。只要其他人不是同案犯,就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要紧了,这下可不要紧了——他反复地告诉自己。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他想起了有人在这里行凶杀人,想起了时计馆里出没的幽灵。尽管他已知道招魂会完全是弄虚作假……。但是他对这些超自然的幽灵之类的恐惧仍然无法消除。
为了逃避诸多恐怖,他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一饮而尽。大概是由于精神状态非比寻常,他感到今天大酒味也与平时截然不同。这张不同不是表现在酒好喝不好喝上,而是总觉得喝进胃里的是酒以外的其他液体。
尽管他感到味道异常,他还是不知不觉陷入了空前的烂醉之中。这绝不是痛痛快快的酩酊大醉,而是象做恶梦一般。大厅里那惨不忍睹的学生尸体,那四处飞溅的鲜血与肉片,在他晃晃荡荡、游移不定的视野中时隐时现。这时,他惊叫一声,双手捂眼,跪倒在地板上。
……突然,他感到房间里有一种连续不断的微弱声音。这种声音并不是无表情的钟表走动时发出的齿轮声。
起初,内海还一位是波涛的声音。他生长在一个面临日本海的海滨城市,从小就在家里听着波涛的声音睡觉。这种声音太亲切、太熟悉了……。波涛声?不对。一定是一种错觉。这里不是海滨,而是镰仓的山里。
下雨了。这一定是雨声。外面下雨了,而且还下得相当大。
记不清雨到底是什么时候下起来了。是刚才?还是更早些时候?如果现在让他烂醉的头脑去考虑,说不定还会以为这雨是在自己进入“旧馆”时就下起来的。
不久,他躺在了地板上。手脚麻木,意识朦胧。由于坐卧不宁,他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偶尔响起的隆隆雷声,不仅把他带到了小时候去邻镇看焰火晚会的不眠之夜,而且还使他想起了前几天在摇摆舞音乐会上欣赏到的吉他独奏。
这时——。
不知是在时钟敲过多少次之后,内海的部分意识才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狼狈地瞪着摆放在陈列柜里面的钟表。这个资料室里收藏的都是明治时期制造的日本室内钟表。钟表都已无法进行正常运转。房间里唯一能走动的是房间旁边的挂钟。此时,指针正指向正午。
内海慢慢地爬了起来。他靠墙而坐,伸手去抓滚到地上的瓶子。一看瓶子是空的,便一把扔掉,随手打开聚乙烯水桶的盖儿,张口就喝。这时,他的意识才有些清醒。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吧?他真想大哭一场。一想到要在这里一直待到第二天下午六点,更是觉得自己不如去见阎王算了。
他一边往墙上撞头,一边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单眼照相机。用惯了的相机沉甸甸的,这种感觉使紊乱的心情得到少许安慰。他看着观景窗,对准门前的障碍物按动了快门。闪光灯的闪动声正好与传来的雷声吻合。胶卷正好用完了。他把可以自动倒卷的照相机放在膝盖上,取下黑革软盒,准备更换胶卷。
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他首先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喝醉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作了仔细观察。没错。这种现象依然存在。
吱啦吱啦吱啦……,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既不是钟表声,也不是下雨声,而是一种别的什么声音,是夹在雨声和钟声之间的一种声音。
内海悄悄放下照相机,环视室内。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人。顶住房门的障碍物也没有什么变化。陈列柜里的钟表依然静止不动。难道墙壁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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