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下了台阶,里面点着灯。长长的隧道式通路一直向前延伸。鹿谷走在最前边,成一队前进。走到隧道尽头又有一个台阶。上了台阶,走进一个漆黑的地方。
由於隧道上透过来的光线,勉强可以看清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四周的墙壁似乎都是石头砌成,潮湿的空气中飘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果然是这儿!”鹿谷的声音在小屋内反响,“这里是骨灰堂。”
黑暗中点起了一个小火苗,是鹿谷用身上的吸烟打火机打着的。从墙上的壁龛中找到了一支 腊烛,鹿谷把它点上,举过头顶,照了一下灵堂。
地上并排放着三个石棺。
江南心想,既然叫骨灰堂,那么每个棺中应当故着一个死者的骨灰盒。一个是古峨伦典,一个是永远,还有一个是……刚想到此,江南突然发现最右侧的石棺边上露出了一块黑色的布。
江南咽下一口唾液,“鹿谷先生,你看那个!”他抬起手指着说。
“啊?什么?”
“那个,那个棺材里边,露出个东西。”
“哪个?啊!”
鹿谷看清之后,立刻叫纱世子打开堂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外面的光亮照进来。鹿谷把腊烛交给江南,走向那个石棺。
“伊波女士,请允许我打开棺材,可以吗?”
没等纱世子回答,他已弯下身去把两手放在棺盖的沿上,往旁边推去。石头与石头摩擦出的声音震动着小小灵堂内沉默的空气,今人毛骨悚然。
“啊!”一看棺内,江南几乎惊叫起来,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已,“是新见梢!”
里面躺着新见梢,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努出来;失去颜色的嘴唇痛苦地歪向一边。淤血浮肿的睑上,已丝毫找不到小狐狸活泼伶俐的神态。棺材边上露出来的是她身上穿的黑色“灵袍”襟。
她大概也是发现了大壁橱内的通道,逃到这里,被罪犯杀害的吧?或许是在旧馆内被杀之后,由罪犯把她搬运到这里的?
“这是永远小姐的石棺吧?”
鹿谷问纱世子。在棺的底部,尸体的脚旁放着一个骨灰盒。
“另外两个石棺也应该打开看看。”鹿谷说,“江南,来帮帮忙,你开那边。”
“好的。”
过了一会儿,两口棺材全被打开了,江南又不能不克制住自己的惊叫。果然和预料的一样,里面除骨灰盒外,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
江南打开的左侧棺中是一具女尸。一看见她脸上独特的浓妆艳抹,立刻就明白她是光明寺美琴。
她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裸露的胸部与腹部都已变成肮脏的黑绿色。脸上除去几处化妆颜色脱落以外,和生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没有了令人欲睡的香水味,却充满了令人欲呕的腐烂臭气。
“她是被杀的。”
江南空荡荡的胄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抓了一下,他低声呻吟着,赶快离开了那里。
第一天的夜里,她到底还是被杀了。
鹿谷打开的棺中是个老者的尸体,身着咖啡色和服。这是谁呢?江南不认识他。
“野之宫先生。”纱世子这么一说,江南也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老人,野之宫泰齐。第一天来到旧馆时曾见到了他,他就像追赶江南他们似地跑过来。这就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那个用嘶哑的声音大叫“快从这里出去!”的占卜师。
“真奇怪呀!”席谷沈痛地说,“这老人就过:看见死神了。死神——就是说,他看见出人送个骨灰堂的罪犯了。所以他才…”
这时,突然——
“不得了啦!”
从打开着的门外传来田所的粗哑喊声。不知什么时候,他一个人走出去了。
“来人呀——”
鹿谷、江南和纱世子一齐急忙向外跑去,田所正站在距离骨灰堂五、六步远的地方。一看见他们三个出来,就指着后面院子说:“那边,有个人!”
阳光十分刺眼,一片晴朗的天空中,耸立着石造的高大钟塔。在塔的下面左前方围墙附近,有个人趴伏在荒芜的绿草之中,只看得见他身上的黄衣服。
“福西!”鹿谷叫起来。
“是福西。”
鹿谷跑到那趴着的男人身边,连叫着“福西!”双膝跪下来。
江南也知道福西这个名字。
福西凉太,他和瓜生、河原崎同是W大学的超常现象研究会会员。起初也准备参加这次特别活动的,后来因为有急事没有来,他也是十年前和瓜生一起挖掘那个陷坑的人。但是,他怎么会和鹿谷相识?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
弄不清楚的事依然很多。
时间大概已近日暮,远方的群山反射出斜阳的光辉,夕阳光照射之下,钟塔投下斜长的影子。
江南默然看着塔上。
这里正对着钟的正面,可以看见传说的“无针钟盘”的雄姿。他随着鹿谷,沿塔身向左转了一圈,看到深褐色的墙上有好几个小窗户,两层以上的窗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说不定福西是从这些窗子的某一个里边掉下去的吧?那么是不小心掉的,还是别……?江南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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