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好笑。“可能你说得也没错,哈古德先生,不过,我个人对于证明自己并没有为了钱而谋害玛蒂尔达,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而我总觉得警方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屈指数了数,“我有杀人动机,有杀人的机会,而且至少有一半的凶器是我提供的。”她的眼睛闪亮,“可能你还不知道,在割腕自杀之前,她服用了大量巴比妥,而那些巴比妥便是我开给她的药。更重要的是,在当门诊医生之前,我本来想成为法医,因此我曾在病理学部门待了12个月,所以,如果说有人知道怎么把谋杀弄得像自杀,这个人非我莫属。你倒是说说看,假如警方真的要来逮捕我,我拿什么为自己辩护?”
他的指头按着脸颊,说:“这倒是很有意思。”他将眉头扬得高高的,说:“星期六那天,你做了些什么事?”
“跟平常差不多,整理花园,做家务。我记得,那天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修剪玫瑰花。”
“有人见到吗?”
“有人见到又怎样?”她显然很不耐烦,“玛蒂尔达是在晚上遇害的,而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摸黑整理花园。”
“那,你那天晚上在做什么呢?”
都要怪杰克,害我变成这样。“我在粉刷其中一间卧房。”
“白天在花园忙了一整天,晚上还粉刷?”
“总得有人做吧。”她不悦地答道。
有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显然你是个工作狂。”哈古德先生勉强说。莎拉让哈古德想起自己的太太,总是动个不停,做个不休,从来没有一刻停下来。
莎拉回以浅浅的微笑。“很多女人都是这样,我们就是不会因为自己想要一份事业,而推卸打理家务的责任。尤其是当我们想要摆脱丈夫独立生活时,更得面对兼顾家庭和事业的恶梦。”她用拇指和食指揉着疲惫的眼睛,“不管了,这些都和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无关。目前为止我的理解是,玛蒂尔达让我陷入一个非常怪异的情况,不管我怎么做,都会得罪她女儿和外孙女。到底有没有可能,我可以站到一边,让她们自己去争个够?”
“一旦这些财产属于你,”道肯说,“你将它们当作礼物转送,倒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这是非常浪费的一种处理方式,光是赠与税就是天文数字。”他苦笑,“而且也等于完全违反了吉勒拜太太的遗愿。不管她们之间谁对谁错,总之她就是不想让拉斯勒太太和拉斯勒小姐继承遗产。”
凯斯把手伸入公文包里。“布莱尼医生必须很快作出决定吗?”他问,“依我看,我们能不能暂时把这事再搁个一两礼拜,等警方的调查有了结果再说?我老是觉得,在调查结束后,布莱尼医生比较容易作出决定。”
建议获得采纳。只不过对莎拉来说,最后的决定已无选择的余地,只是把时间延后而已。
凯斯和莎拉在山脚下一家小餐厅吃午餐。透过面前玻璃酒杯的杯缘,凯斯看着莎拉,说:“刚刚你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担心自己被抓?”
她耸耸肩。“这很重要吗?”他心想,杰克的离开,对她影响甚大,他从来没见过莎拉这个样子。
“当然重要,”他说,“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可以现在就陪你到警察局走一趟,跟他们把事情解释清楚。干吗为了一件可能不会发生的事而让自己整天提心吊胆?”
她摇头微笑。“我是故意装的,”她说,“我只是受不了他们老是谈论我,当作我好像不存在似的。在他们眼里,我和玛蒂尔达一样只是个死人,让他们觉得兴奋的,其实是那笔钱。”
这话不公平,他心想。刚刚那两个人对于莎拉的处境相当同情,只是她把每个人都当作敌人。包括我在内吗?很难说。他转动酒杯,让壁灯上柔和的光线穿透杯里的红酒。“你希望杰克回心转意吗?难道你就是为了他的事而生气?还是纯粹只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而嫉妒?”
“换作是你,会‘纯粹’嫉妒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又露出微笑——一个扭曲着嘴唇的苦笑。“我也搞不懂,凯斯,我已经嫉妒了很多年,嫉妒他的作品,嫉妒他的女人,嫉妒他的才华,嫉妒他这人以及他把每个女人弄上床的能力。我现在的感觉和以前所有嫉妒完全不一样。或许,以前的嫉妒感觉还在,只是已淹没在许多其他的情绪中而无法抽离。”
凯斯皱起眉说:“什么?他把每个人都弄上床的能力?我一直都受不了这个人,从来没对他有过好感。”
“可是你会记得他,虽然我想你所记得的都是不满和气恼的事,但你就是会记得。有多少人能像杰克这样,让你印象深刻?那个调查我的警察说得好,他说杰克‘难以捉摸却无法抹灭’。”她直视凯斯的眼光,“那是我所听过,对杰克形容得最恰当的一句话,因为他真的是这样。现在呢,我自己住在一个安静的大房子里,而我一点也不喜欢。这辈子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
“那就干脆忍痛,正式办分居吧,从头开始。不确定的状态的确令人害怕,‘拍板定案’总是比较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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