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算你对,回家路上我再去看看她。”
“而且我希望你大方点,向她道歉。可能我有些反应过度,但她看来真的很难过。你平常不会这么冷酷的,莎拉。”
“我的确很心寒,”她抱怨,“我很好奇,你会对男医生讲这样的话吗?”
“不会。”
“那我懂了。”
简不以为然。“你根本不懂,假如你妈在这里,她也会讲同样的话。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你的本性,莎拉,不要再像玛蒂尔达那样。”莎拉觉得自己和这有着红咚咚脸颊的年长女人,有种亲密感。自己的母亲,其实才不会这么说,她只会撇着嘴,到处说莎拉是她心头的痛。只有像简那么宽宏大量的人,才会从表达能力不佳、脆弱或一时脑袋不清楚,来体谅别人。“你在要求我违背自己的原则。”她温和地说。
“噢,才不呢,我是要你坚持原则。”
“我为什么得容忍亨德森太太说乔安娜是凶手?按证据来看,她涉嫌的程度未必比我大,向她道歉就等于接受她的说法。”
“胡说,”简不同意,“那只是对一位老太太应有的礼貌,和乔安娜完全是两码子事。如果你不满村民对待乔安娜的态度,你应该用公开的方式站出来说明,这样大家都会清楚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她看着莎拉的眼神柔和下来,“孩子,别把气出在可怜的多莉。亨德森身上,你不可能要求她用和我们一样的方式看待事情,她不像我们受过教育。”
“我会向她道歉的。”
“谢谢。”
莎拉忽然身体向前,亲了对方的脸颊一下。
简很意外。“这是干吗?”
“我也说不上来,”莎拉微笑,“或许,因为你扮演了我妈妈的角色。很多时候我在想,替身的表现可能比本尊还好。你知道吗,玛蒂尔达也曾待我如同女儿。她一点都不会喜怒无常,你说她多可爱,她就有多可爱。”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照顾鲁思?算是一种回报?”
“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简叹了口气。“我没有觉得该或不该,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容易招惹闲话。不管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村民都会朝坏的方向想,他们说乔安娜即将因为杀人而下狱,所以鲁思才搬去跟你住,这你知道吗?”
“我倒没想到会说得这么难听,”莎拉皱眉,“天哪,他们实在恶毒,他们打哪儿听到这些垃圾?”
“这就叫三人成虎。”
“问题是,”她停了一下,“我又能怎么办?”
“其实,孩子,你应该把鲁思搬到你家的事解释清楚,”简建议,“让谣言不攻自破,总会有办法的。”
莎拉叹气。“那得鲁思自己来说明,可是现在她又不适合开口。”
“那就掰个理由,”简说,“下午去看亨德森太太的时候,把这理由告诉她,明天这消息铁定传遍整个村子。这叫以毒攻毒,莎拉,你非这么做不可。”
布莱尼医生为自己在诊所的态度道歉,令亨德森太太非常感动,对于她肯为此而亲自登门造访,心里很受用,而且也非常同意,经过一整晚照顾一个急性高烧的17岁女孩,隔天当然不会有好脸色。真是的,她本来一直搞不懂鲁思干吗要在这时候搬到布莱尼医生夫妇家。回到自己母亲家不是更好吗?当然更好,莎拉说,鲁思自己也想回去,但亨德森太太您也晓得,急性高烧非常难受,而且非常容易感染,稍一不慎很容易复发,再加上今年鲁思必须参加A等考试,所以乔安娜请莎拉代为照顾,一旦病好便会尽快送她回家。在这种情况下,加上还有吉勒拜太太遗嘱的事(莎拉装出尴尬的表情),她实在很难拒绝。不是吗?
“对啦,尤其你是那个拿到全部遗产的人,”亨德森太太答腔,但仍带着不解的眼神,“这么说,鲁思如果病好,就会回到学校喽?”
“要不然她还能到哪儿去?”莎拉胡乱答腔,“我不是说了,她今年要考A等考试。”
“那是当然。一定有人撒谎,如果凶手不是你,也不是她女儿,那么,是谁杀了吉勒拜太太?”
“天晓得。”
“老天一定晓得,但可惜也不说。这样实在造成很多麻烦。”
“或许她是自杀的。”
“不可能,”老太太坚决地说,“我绝不会相信,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吉勒拜太太才不会这么懦弱。”
尽管门铃响了很久都没人响应,莎拉知道,乔安娜人在屋子里。她看见她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厨房窗户后面,在被莎拉发现后,才快速躲回屋里。令莎拉生气的,不是她不来应门,而是她躲回屋内的那一幕。现在要谈的是鲁思的事,不是玛蒂尔达的遗嘱,更不是杰克的烦恼。虽然莎拉能体会乔安娜对警方不理不睬,但她无法原谅乔安娜将这个收容她女儿的人拒于门外。莎拉退回步道上,准备离开。她心想,什么样的女人,会把自己的好恶看得比女儿的未来重要!
她想到杰克进行中的画。他将乔安娜的影像关在一个三角镜框里,她的人格分裂为三道光芒。用这种手法来表现一个人的迷失,的确很高明,占据整幅油画的巨大镜框中有一个单一的影像,反射出另外三个影像。莎拉曾问他,这些影像代表什么意思?“乔安娜希望给别人的印象——可敬、可爱、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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