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_[日]小栗虫太郎【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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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异样的对比下,一直伏在轮椅扶手的真斋竭尽气力地挤出微弱声音:「你胡说……算哲先生确实是死在房间中央!但是,为了这个拥有传统荣耀的家族……我害怕世人的耳语,从现场拿走某件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黑死馆的恶灵、德蕾丝的傀儡玩偶……它像是被算哲先生背在背上般压在尸体下,双掌重叠在算哲先生握住短剑的右手上,所以我才……另外,透过衣服流出的血很少,所以我命令易介……」

  检察官与熊城脸上虽未浮现惊愕之色,却已深深觉得发生的每件事都存在著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的奇妙力量。

  但是,法水冷然地接著说:「我就说到这里,接下来的部分我也无法更进一步推测。博士的尸体已化为泥土一类的无机物,若决定要起诉,也只能靠你的自白。」

  就在法水说完话的同时,经文歌的乐声停止,但紧接著,众人耳膜突然被某种意料外的美妙弦音轻震。声音来自好几层墙壁外的另一端,四种弦乐器时而庄严地合奏,时而由第一小提琴如潺潺流水歌颂著撒玛利亚的和平。

  熊城听了,生气地说:「那是怎么回事?有一位家人被杀害,却……」

  「今天是宅邸的设计者克劳特·戴克斯比的忌日。」真斋在痛苦的呼吸下勉强回答,「在宅邸的行事历中,包括了对在回国的船上於仰光跳海自杀的戴克斯比之追忆。」

  「原来如此,是无声的镇魂曲。」法水恍惚地道,「感觉像是约翰·史特劳斯的风格。没想到因为这次的事件竟能聆听到那四重奏乐团的表演。支仓,我们去教堂看看吧!」於是法水要便衣刑警照顾真斋,带他离开这个房间。

  「你为什么不继续追击至最后呢?」熊城立刻追问。

  出乎意料地,法水大笑出声:「这么说来,你认为我说的是事实?」

  检察官与熊城忽然有种被嘲弄的感觉。但是,法水的推测如此条理井然,实在无法相信那是谎言……

  「坦白说,那是我向来最讨厌的恫吓讯问。只是我在见到真斋的瞬间产生一种直觉,情急之下才编出这段故事,真正目的是取得精神层面上的优势。为了解决这桩事件,我必须粉碎他那冥顽坚固的甲壳。」

  「那么,房门的凹陷呢?」

  「二加二等於五。它褐露了这扇门的阴险,同时也证明了水迹。」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的逆转!两人彷佛脑部遭重击般茫然若失。

  法水迅速接著说明:「利用水来开门。换句话说,为了不用钥匙开门,水是必要的存在。我先说个与这情况类似的故事。有一本玛穆兹贝里所著的《约翰·德恩博士鬼谈》的古书记载了许多这位魔法博士德恩的奇方妙法,其中有一篇令玛穆兹贝里惊叹不已的隐形门之纪录,我从中得知如何用水来开门。当然,这是一种信仰治疗法,德恩博士先让疟疾患者与看护一同进入室内,将钥匙交给看护,让他自内侧锁上房门。但是,约莫一个小时后,这扇门却像起了化学变化般,被博士轻易开启,博士并下结论说『神灵附身的半羊人逃脱了』,而房门附近也的确有浓厚的羊骚味。因此该名患者的疟疾自精神层面被治愈了。

  然而,熊城,这里的羊骚味还包含了博士的诈术。你或许知道朗氏多用湿度计(Lambrecht)的原理,毛发不只会依湿度伸缩,其伸缩程度也与长度成正比。於是德恩博士将这种伸缩理论应用在扣锁的巧妙机械动作上!你也知道,螺旋状的扣锁本来是钉木式住宅(在涂漆的墙壁上钉上规则排列的粗木材,属於英国十八世纪初的建筑式样)的特有设计。通常是利用游离於平坦合金杆两端的扣锁,依合金杆的上下摆动,沿支点附近之角状体两侧或起或扣的构造,愈接近支点,起或扣的内角愈小。这样简单的原理,应该很容易了解吧?

  因此,如果以绳子连结扣锁附近的一点,让扣锁呈扣住时的水平绷紧,在该绳子的中心放置以头发绑住的坠子,然后由钥匙孔注入热水,毛发因为湿度提高而拉长,使坠子压在绳上,令绳子变成弓状,该力量作用於扣锁的最小内角,於是原本扣住的扣锁就会拉起。只是,约翰·德恩博士当时可能是利用羊尿吧!

  在这扇门上,驼子的眼睛里可能就设有该装置所需的小孔,因此其较薄的部分由於频繁地反覆乾燥潮湿,所以才会形成凹陷。布置这种机关的人是算哲,而利用该装置长期进出房间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支仓,这样你应该就可以了解在刚刚的玩偶房间,凶手为何留下绳线与玩偶之诡计的原因吧!如果只思索来自外侧的诡计,这次的事件永远都会被一扇门封住。而且,你不觉得从这里开始,维基格斯咒法的气氛愈来愈浓厚吗?」

  「这么说来,玩偶是踩过当时淀出的水了?」检察官发出困愕的声音。「接下来只剩那铃铛似的声音。这样的话,应该更能确定玩偶是伴随凶手而存在了。但是,每当你脑中灵光闪动时,结果总是与你的意向以相反的形式出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我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彷佛走在陷阱中一般。」法水似乎也有些错愕。

  「我认为两者应该是相通的。看方才真斋那种慌乱的反应,其中绝对有问题。」熊城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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