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馆杀人事件_[日]小栗虫太郎【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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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大雨的晚上……应该会抹拭掉从墓窖出来的一切痕迹吧?如果算哲还活著,就能让所有使事件迷蒙暧昧的不可思议颠倒象完全回归到现实的实证世界。

  熊城激动地大叫:「不论如何,能够做的事情全都试试看。法水,管他有没有搜索令,我们该挖掘算哲的墓窖了。」

  「不,我认为怀疑调查的正统性还太早了些。」法水神情黯郁地说,「你们想想,镇子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只有她自己和押钟博士,如此一来,应该毫不知情的雷维斯为何向算哲以外的人展现彩虹,而且达到那样完美的效果?」

  「彩虹?」检察官恨恨地喃喃念著。「法水,我认为发现算哲心脏异位的你简直就像亚当斯或鲁维利亚,不是吗?在这桩事件中,算哲等於是海王星,因为那颗星星是在天空撒下各式各样的不合理之后才被人发现。」

  「开玩笑!那道彩虹为什么会如此缺乏必然性?如果不是偶然……就是雷维斯美丽的梦想。换言之,亦即是那男人高傲的古典语言学精神。」法水又卖弄他极端矫奇的语言游戏。「支仓,惊骇喷泉的踏脚石上留下了雷维斯的脚印,首先,这一点有必要视为韵文加以解释。在四块踏脚石中,他一开始是踩在靠主建筑物的那一块上面,然后是正对面的那块,接下来是左右两块,但是,我们却忽略了这种循环中最具深奥意义的第五次的一踩——与一开始一样踩在靠主建筑物的踏脚石上。也就是说,雷维斯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之后,第二次踩上最先踩过的踏脚石。」

  「不过,以结果来说,那又发生了什么样的现象?」

  「亦即让我们认同伸子的不在场证明。从现象方面来说,则是让喷上天空的飞沫产生对流。这是为什么呢?如果考虑从1至4的顺序,最后喷上来的飞沫右侧最高,接下来则略呈问号状依序降低,这时因为第五次的飞沫喷起,在气流的煽动下,开始下降的四道飞沫再度维持其形状上升,如此一来当然会与最后的飞沫引起对流现象,令第五次的飞沫在动也不动的空气中扩散,也就是从1至4的飞沫将最后上升的蒙蒙气流送至某一点,若要更详细说明,亦即是为了决定某个方向而必须要这么做。」

  「原来如此,那就是让彩虹发生的蒙蒙气流?」检察官咬著指甲,颔首。「这确实得以替伸子的不在场证明背书,因为,那女人说她看见异样的气体进入窗户内。」

  「不过,支仓,所谓的地点却非窗户打开之处。你应该知道当时窗栈维持水平,窗户只是半开的吧!也就是说,喷泉的蒙蒙气流是从窗栈缝隙间进入。」法水严肃地说著,指出为彩虹所害的唯一人物,「否则绝不会出现那样强烈色彩的彩虹。因为彩虹并非产生於空气中的蒙蒙气流,而是因为留在窗栈上的雾滴而发生。亦即,问题在於构成七种颜色的背景。但是,更重要的条件却是看见彩虹的角度,换言之,就是火箭弩掉落——也就是当时凶手所在——的位置。而且,那位独眼的大明星……」

  「押钟津多子?」熊城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嗯,就是所谓的彩虹双脚处有黄金壶。也许只有那样的彩虹才有可能掌握得住吧!熊城,一般说家。彩虹在视觉半径约四十二度的位置会先出现红色,而该位置正好是火箭弩掉落之处。另外,该红色如果与克利瓦夫夫人的红发相映称,便能想像那是足以令人射偏目标的强烈眩光。更何况在近距离所见到的彩虹一分为二,颜色也苍白浅淡。」法水住口,但脸上又随即浮现得意的微笑。「熊城,只有押钟津多子绝不会那样,因为她以独眼所看见的彩虹只有一个,而且由於明暗对比强烈,色彩相当鲜明,完全无法辨别在一旁的同色物体。啊!那只候鸟——已化为雷维斯的情书——从窗外飞入,偶然地包围住克利瓦夫夫人的颈项,造成无法瞄准标的物之缺陷,这绝对只有津多子会受到影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是,你刚刚说彩虹乃是雷维斯的情书?」检察官怀疑自己错听,追问著。

  法水慨叹地进行他独特的心理分析:「支仓,你只知道这桩事件晦暗的一面,因为你忘了克利瓦夫夫人被吊在半空之前,伸子曾在窗畔出现。所以雷维斯见到伸子后,以为她是在武器室,才会在喷泉旁唱咏他理想的蔷薇。对了,你知道《所罗门王之雅歌》的最后章句吗?就是『我所爱的人呀!请赶快走,如行经花香遍地的山上的鹿,如同小鹿』。那是对神充满憧憬恋慕、世上最伟大的情书,其中更将心爱者的心譬喻为彩虹。根据波特莱尔的说法,那七种色彩等於热带性的狂热之美;而若依查尔德的歌咏,天主教主义的庄重灵魂之渴望会从中而生。另外,近代的心理分析学家们将该抛物线假设为雪橇滑行山坡时的心理,认为彩虹乃是恋爱心理的表徵。

  支仓,那七种色彩是画家的调色盘,也相当於钢琴的每一个琴键,而彩虹的抛物线既是色彩法,也是旋律法、对位法,因为,移动的彩虹以每次两度视觉半径的视差进入视野里,变化色彩之后离去,也就是雷维斯将韵文的情书譬喻为彩虹送给伸子。」

  依法水的说法,最初是认为制造彩虹乃是为了庇护某人的骑士行为,等到更加深入探索,终於归纳为恋爱心理时,也只能认定凶手未射中克利瓦夫夫人绝对是偶然。但是,问题在於无法对检察官和熊城提出实证,让他们不但半信半疑,甚至以为法水拘泥於彩虹之类的梦想,所以不想挖掘最重要的算哲之墓窖,当然更意料不到雷维斯的恋爱心理会在事件后段引起最后的悲剧,另外,他们更不可能注意到法水推定押钟津多子为凶手之事,其中更还潜藏著某种重大的暗示性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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