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倪震喝了口咖啡。
谷平低头一边吃卷饼,一边说:
“我当时问我妈,我爸和那些人假如都是被淹死的,那船上哪儿去了?为什么没看见?后来警方给我们的解释是,船可能是触礁后沉了。这种话,我根本不信。所以,后来我也查过全球航海记录,由此发现了1992年‘幽灵船’的记录。从体积和外形上看,它跟孔雀号很像,当时它的主人登记名叫左量,船名叫末代皇帝号,根据1992年的记录,船被发现时,船上的人包括船主在内都失踪了。我对左量这艘船很感兴趣。”
“这就是你到本地来工作的原因?”倪震问。
“这只是一方面。其实我很想在我父亲的故乡工作。”谷平瞄了他一眼,道,“还是说左量吧,我专程去找过一次他的家人,其实他没什么家人,父亲、太太和孩子都跟他一起失踪了,他有个弟弟小时候被一个杂技团团主收养了。我后来费尽周折找到的是左量家的佣人,他把左量留下的衣服都给了我。呵呵,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件外衣的纤维组织跟我父亲牙缝里的相符。所以,凶手就是左量。”谷平注视着他,口气确定无疑。
“真没想到,左量和他的佣人都没把这件衣服扔掉。”倪震道。
“那是件名牌,除了袖子底部被咬破外,其它地方都完好无缺。”
“你有没有把你的发现报告本地或哥伦比亚的警方?”
谷平默默摇头。
“为什么?”
“没有意义,他们不会理睬的。况且左量都已经失踪那么多年了,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其实,我连我妈都没说。”
“这又是为什么?”倪震很意外。
谷平沉默良久,才开口:
“她早就不关心了。我父亲去世后不久她就再婚了,后来又离婚,5年前她又第三次结婚。现在她定居上海。其实,我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她了。”谷平脸上的神情,平静中略带沮丧。
“谷平,我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你父亲去世时,她才32岁,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应该为她高兴。”倪震劝慰道。
“是啊是啊,她有这个权利。我知道。”谷平敷衍地笑笑,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谈。于是倪震换了个问题。
“你一开始就知道林月山是左量的弟弟?”他问道。
“是啊。可我没特别调查过林月山的家人,真没想到,林小姐是他的女儿。”谷平口气平淡地说。
“她那本漫画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倪震笑道。
“你是说《魔法小奇兵》?当然好看!”谷平提起那本漫画,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故事的情节温馨动人又有趣,她画得也很生动,最重要的是,故事也发生在一艘船上,那艘船的设置,跟这艘船很像,所以我怀疑她以前也上过这艘船。我有种跟她早就认识的感觉。当然,我知道这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果然是她的粉丝,那你在这里偶遇她,是不是感到特别兴奋?”倪震笑着问。
谷平也笑了,但随即又叹了口气。
“当然很高兴,但是,其实也不想多见她。”
“这又是为什么?”
“见多了,容易产生错觉。其实……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所以,还是少见面好。粉丝和偶像本来就应该有距离才对嘛。”谷平笑着说。
倪震想到,谷平曾经说,他每次接到小林的信,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触摸显示屏的冲动,因为不想承受等待回信的煎熬,他还甘愿跟小林断绝书信往来。他对她,真的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吗?是不是某种感情隐藏在这样的称谓里,才会显得更自然?
谷平终于吃完了他的晚餐,他低头拿纸巾的时候,倪震恰好又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那根黑色细绳。
“谷平。”
“嗯?”
“能给我看看你的挂件吗?”倪震道。
谷平摘下金挂件递给他。
倪震发现原来这是个金灿灿的圆形钱币。
“这是我解剖我父亲的遗体时,从他的胃里拿出来的。”谷平的目光幽幽地落在钱币上,“这是他为我的12岁生日专门铸造的金币,你注意看,一面刻着Andrew12,另一面的图案是我的侧影头像。在铸造金币之前,有专门的工匠先到我家,拍过我的侧面照。”
倪震把钱币翻过来,果然发现金币的另一面印着一个卷毛小孩的侧影。对了,他蓦然想起,之前他在阅读《慢慢长大的船》的英文版时,曾经在书里看到过一幅用铅笔画的草图,与这个侧影非常相似,而最近在徐子倩的电子档末尾也出现过相同的图。文章里对这副图画没有任何说明,本来,他以为这只是一副没多大意义的插画,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左量写这本书时,自己画在稿子里的。
“左量曾经以金币为诱饵把他的仇人引上船,很可能,他说的金币就是你的生日金币。”倪震把金币还给谷平。
“差不多吧,其实后来我知道,船上应该还有个保险箱,里面是我父亲收到的一部分账款,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也不会少。”谷平把挂件重新戴上,眼神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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