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红慌慌张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颤声道:“鬼……那人……那人长着一张鬼脸!”
柳三三自然知道,向红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脸,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鬼面具。
三小姐回到柳府后,拿出那面具看了一整夜。天还未亮,便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对着向红吩咐一番后,披上外衣,叩响了程恋水的房门。
“钟伯?三公子大清早的来找我,就是为了问钟伯的事?”程恋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忽地一阵脸红,“三公子,请容恋水先梳洗……”
不想柳三三毫不客气地抵住门口:“钟伯的腿疾从何而来?”
“是……冻伤的。”
“冻伤……”柳三三拍了下扇子,嘴角飘起一道冷冷的笑意,看得程恋水不由打了个寒颤。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柳三三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茫茫暮色之中。
三小姐要去的地方,还是衙门。
不过这一回,可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口走了进去。
验尸房里的尸体在短短几日内猛增到了三具。周括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唐英,心里面阴云满布。等到王捕头领着柳三三进来的时候,一张老脸上更是雷雨交加。
三个死人就已经够呛的了,这可好,又来了一个比死人还难搞的活人——这小小的仵作房不闹翻了才怪!
周括板起脸喝道:“三儿,你怎么还来捣乱?”
柳三三瞥了眼唐英:“我是来求唐大人帮一个忙的。”
唐英笑道:“三公子的事也就是唐某的事。请三公子旦说无妨,只要是唐某力所能及的,定当效犬马之力。”
唐英的话哪一回不是说得漂漂亮亮。这一次也不例外。周括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
柳三三也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衙门替我找一个人。”
“哦?是谁?”
柳三三从袖里取出一卷画纸,在众人眼前展了开。
“我要找的,便是这画中之人。”
周括眯眼一瞅,立刻拉长了脸:“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大人,我这徒儿任性惯了,还请大人——”
唐英却摆手笑道:“无碍无碍。”随即又指了指画中人,道,“三公子真是爱开玩笑。画上的人分明就躺在这尸床之上,还要叫唐某上哪儿去找?”
柳三三道:“若我说死的并非钟伯本人呢?”
唐英微微蹙了下眉:“三公子此话怎讲?”
柳三三并不急着回答,而是拍着扇子,慢吞吞地绕过周括与唐英的身边,又绕过尸床。最终,在无头男尸前停了下来。
“死者的脖子上有极深的勒痕,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伤痕。可见凶手是先将其勒毙再又砍去了头颅。”
周括听了,暗暗点头——柳三三的推断与自己验尸后所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
“既然已经将其勒死,又为何要多此一举,砍掉他的头?”柳三三缓缓迈开步子,绕着尸床走了起来,“……是为了泄愤?报仇?还是……根本就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
唐英笑道:“三公子这么说,又有何证据呢?”
柳三三执起玉扇,指向桌案:“衣服。钟伯的衣服上少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就是杀害死者的凶器!”
周括立即将衣物展开,不解道:“奇怪,我怎么就没发现少掉什么?”
周括当然不会发觉。但柳三三与唐英几日前曾在书院里遇见过钟伯,那日,钟伯穿的正是同一件衣服。
唐英一看那衣物,便明白过来:“腰绳。少了一条腰绳。”
柳三三道:“不错。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与那腰绳几乎一样粗细。凶手正是解下身上的腰绳,将对方勒死后,再替其换上自己的衣服……最后,砍下他的头颅……”
“然而凶手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唐英想了想,接道,“那就是忘了将腰绳绑回去。”
柳三三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尸体的温度还要冰冷:“凶手并非忘记,而是故意这么做。试问,若要勒杀死者,自然是用戴在凶手自己身上的绳物会更加方便些。又何必一定要拿死者身上的腰绳呢?这岂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凶手为了避免怀疑,所以才没有将腰绳绑回原处。再者,也可毁灭物证。”
她一边说,一边在尸体的脚跟处停了下来。指着尸体的下半身道:“还有……五年前,钟伯因为在雪地里冻坏了腿,从此成了瘸子。可这具尸体的左右两腿上,没有一处有冻伤后留下的疤痕!”
周括听到这儿,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么重要的线索,竟被自己给忽略了。他看着柳三三,眼里透出一股异样的神采:“既然死的不是钟伯,那这冤大头又是谁呢?”
柳三三笑了笑,这一次,笑里散着洋洋暖意:“师傅,你难道忘了当初告诫徒儿的话了?”
周括当然记得,他捋着胡须回道:“为师常对你说——死人也会开口说话。而且,说的都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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