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独眼故意拖长音,调笑道,“瞧他浑身脏兮兮肿得像个猪头的样子,不像咱寨里的阿花,还能像谁?”
阿花是西风寨里,以“肥壮色”出名的一头母猪。从小到大,就喜欢追着关魈的屁股跑。逼得关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刀将它送去了阎王爷那儿报到。
麻子美美地咂巴了会儿嘴,正儿八经地摇摇头:“不是!不是!我真的觉得,他像一个人!好像——在西风镇上见过。”
独眼“嗤”了一声,懒得再理麻子。
他仰头望了望天色。此刻日沉西山,倦鸟归巢,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除了耳边麻子不停的絮叨声。
“奇怪了,神医怎么采了一个下午的药都还没回来?再这样等下去的话,人都要等死了。”麻子终于说了一句能让独眼听进去的话。
“那可不是!”独眼倏地跳进窗口,站在床前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你看看你看看,都快没气了!这毒真他□毒!才半个时辰,这人皮就又肿了一圈!”
麻子也凑头看了过来,连声啧道:“他那模样,早就赶上阿花了。”
独眼翻了个白眼,起身道:“你在这看着,老子去把那个半吊子神医给逮回来!”
不过,用不着他去逮,苦神医就从门外呼地一下“飞”了进来。
重重摔倒在地,门牙砸掉两颗,喷了满嘴鲜血。
“呜呜……你们……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孤寡老人。徒弟哇——你在哪儿哇——为师好苦啊!!!”
苦神医骂的自然不是麻子和独眼,而是此时站在门外的,将他一脚踢飞入门的黑衣人。
麻子扳着手指数了数,一共五个。个个满脸横肉,来者不善。
“臭老头子!少哭哭啼啼的!快把人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亮了亮手中兵器,威胁道。
小老头儿一骨碌钻到桌子底下,朝着身边的麻子和独眼一指:“两个丑八怪,谁要谁领回去好了!”
“不是他们!”黑衣人怒道。两眼一扫屋内,目光突然顿在了床榻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是他!”
话音刚落,领着手下冲入房内就要抢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麻子突然从手里甩出一条银色细链,死死缠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接着,独眼又从口里吐出一颗铁珠来,直直飞向那人,一下便将他的脑门打穿了个窟窿。
一瞬间,脑浆血液,四处飞溅。
“咕噜——”
小老头儿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胃里一阵恶心,吐了满地。
他抱头闭眼,抖抖颤颤地躲在桌子下面。只祈求这帮人快快打完,离开他的浮云谷。
但耳边的厮斗声却越演越烈,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七弟,怎么又来了一伙?!”
“鸟人!老子把他们全干了!”
“等等!他们和之前的好像不是一路的!”
“管他一路还是二路!杀了再说!”
这是苦神医听到的最后的对话。紧接着,便传来“哎哟”,“哇呀”两记惨叫。
屋子里,突又回复到了以往的寂静。
他又躲了许久,这才鼓足勇气睁开眼。往周围一扫,顿时目瞪口呆——
人呢?人都上哪儿去了?!
活人没有也就算了,就连死人也都一个个好像蒸发了般,不见了踪影。
难道——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地上的血迹跃然跳入眼帘,小老头儿猛地回过神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他赶紧连滚带爬地摸到床边,伸手往床铺上一摸——
床上竟然也是空空如也!
小老头儿立刻咧开缺了门牙的血盆大嘴,嗷嗷大哭起来。
哭声惨惨烈烈,差点没把屋顶给喊穿了。
“哇啊——完了完了,都不见了!姓关的小子回来后,一定会把我给砍了!徒弟哇!你在哪儿啊!快回来救救为师哇!!!”
“阿嚏!”
夜风并不凉,但吹进“白鸟厅”的时候,却徒地变得阴冷起来。
柳三三打了个喷嚏后,不以为然地继续埋头验尸。
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关魈,耐不住叫了起来:“本少累了,你到底还要验多久?”
关魈其实是在心疼柳三三,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抱怨的话。
“没人让你一定要留在这儿。” 柳三三依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酒醋擦洗尸体。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正眼看过关魈一次。这让关大少很是不爽。
他抱刀,瘪嘴,痒痒地挪到三小姐的背后,微微弯了腰。目光跳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前方尸体的身上。
光溜溜的尸身上,只在关键部位盖了块遮羞白布。
关魈的心里更加不是个滋味,小声咕哝道:“臭书生,你每次验尸,都非得把人剥个精光吗?”
柳三三拧了拧眉,没理睬。
“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没出嫁就把男人看了个精光,以后谁还敢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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