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他上了警车的后座,在他肩上披了一条毯子。诺斯看上去像被鬼魂附了体,失魂落魄,一脸茫然,但因为受到了保护而显得镇静了许多。
他们开车到了现场,现场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正穿着雨衣,戴着胶皮手套忙碌地工作。
收集证据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雨水把证据冲得一干二净。终于在一个暗蓝色,满是灰尘的垃圾桶下面,他们发现了那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仍然有残留,是一种暗红色的液体。他们把它放进一个纸袋,就像所有的有机证据一样,得维持它的原状。
罗伯特艾什,一名法医,他来到车的近前,透过车窗给诺斯看纸袋,像是展示一件战利品,可是当他看到诺斯的样子,脸上满意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关切。
诺斯甚至都没能认出他的脸,可他已经曾经与他合作过很多次了。
艾什问布鲁德,“他碰这个了吗?他需要马上验血。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别担心。”布鲁德友好地笑了笑。
一位急救队员过来给诺斯检查了一下伤口。诺斯看起来很稳定,只是显得极度疲倦,需要好好睡一觉。
端倪初见(2)
可是诺斯的意识却已不在这儿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根本无力分辨眼前晃动的影像。他们开车把他送回了家,那是伍德赛德街的一栋没有电梯的褐色公寓楼的三层。
“我已经给你们局里打了电话,”布鲁德说,“他们给你放几天假。”
要多久才能从这一片黑暗中出来呢?
一个人躲在公寓里,探照灯的光又射了过来,然后是一些混乱的影像。一个影像朝他袭来,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像接连而来。
斗大的汗珠……成群的蚂蚁……开裂的墙……骷髅的手……树枝……地形图……通往充满着绝望的黑暗角落……
突然一阵剧痛从左太阳穴传到右太阳穴,诺斯的头都快要炸开了,接着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逃掉了,他不知道我在这儿。”
“他不知道?”
“他在值班。我们有整个晚上。整个晚上。”
他撕开她的衣服,扯掉胸罩,贪婪地吮吸着她丰满的双乳,用牙齿玩着乳头,双手紧紧地抚摸着她滑滑的,饥渴的,白皙的皮肤,掐着她圆圆的屁股,尽力发泄着。疯狂的肉欲一刻不停地冲撞着。上千声的呻吟、尖叫,甜蜜与苦涩融合,不加节制的欲望。
就快要释放了,彼此的罪恶就要结束了,她抚摸着他的背,迷失在他神秘的眼神中,而他也沉醉于他所熟悉的躯体中。他终于释放了。她颤抖着,尖叫着,他的母亲。
诺斯哭泣着醒来,赤裸着全身,蜷缩在被里,浑身汗透。
那是他的母亲。
波特(1)
1997年4月1日,星期二,8点30分,去往朱拜勒市的土道上,萨姆尔法鲁科把车拐到一旁,躲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他开着一辆旧的五十铃货车,车漆掉了很多,看起来斑斑驳驳的,车身两侧锈迹斑斑。底盘已经老化,几乎撑不起装满了货物的车身。
路面很破旧,边上有很多深坑,根本没法越过去。货车跌进了一个坑里,马上侧翻在路上。31岁的萨姆尔法鲁科被从挡风玻璃后面甩了出去,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更不幸的是迎面开过来一辆车。8点32分,萨姆尔法鲁科死了。
威廉波特拿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一个胆怯的女人声音。
她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威廉波特的,但她不肯说出朋友的名字,因为不想把朋友牵连进来。虽然波特已经前前后后在黎巴嫩工作生活了23年,可还是不太懂阿拉伯语,好在这个女人的英语很好。
“听说你找转生的人?”
“是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他听见她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根烟。话音中明显透着忧虑。她说:“通常我不吸烟。”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他可以听见她把火柴扔进了玻璃烟缸中。
“我叫娜佳贾巴拉,”她说,“我男朋友——以前的男朋友——给我写信了。他说他想我,想再见到我。信就在我这儿。”他可以听到她打开了信。“他说他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去看他。”
“波特医生,萨姆尔已经死了七年了。”
几天后,他们在一栋破旧住宅楼的楼梯井秘密地见了面。威廉波特身高六英尺,身材清瘦,一个典型的欧洲人,站在阿拉伯人中显得极为醒目。娜佳不敢被人看见她和他在一起。她已经结了婚,不想让她丈夫有理由打她。
楼梯井里很脏,阳光从缝隙中射进来,空气中飞舞着尘埃。她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美元。他数了数,这是他们已经约定好的,他并不感到内疚,因为只有他能帮娜佳。
娜佳是一个裁缝,在贝鲁特那些拥挤狭窄的背街里工作。薪水很低,一周有三天可以多做些活。她就在那些闷热、狭窄、压榨人的工厂里裁剪熨烫着衣服,她不停地缝着,弄得手指僵硬红肿。
她拿出那封信,给波特读最像萨姆尔口吻的地方。邮戳是最近的,尽管波特只能看懂部分话语,可他看得出来写信的人不善言辞,从头到尾都出自一只极不成熟的人之手。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斯特尔·帕夫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