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月球上观看日出。起初,只有最高的山脉沐浴到倾斜而下的阳光,而周围的山谷则沉浸在漆黑的阴影之中。但是慢慢地,光线顺着山坡往下移动,于是,这块令人生畏的险恶之地步入了新的一天。
现在,如果仔细查看,可能看得见人类生活的迹象。有一些狭窄的道路,来自荒凉小村庄的缕缕轻烟,寺院屋顶闪烁着太阳折射光。他们脚下的世界正在苏醒,完全不知道有两个旁观者正魔术般地穿行在上面巧000英尺的上空。
昨天夜里,风一定是改变了好几次方向,因此哈泼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他辨不清地面标志。他们可能就在尼泊尔和中国西藏上空500英里的范围内。
当务之急的问题是选择一个降落场地,然后赶快降落,因为他们正在迅速地飘向纵横交错的山峰和冰川地带,到了那儿就别想指望获救了。风向东北方,中国方向。如果他们飘荡过一座座高山,降落在那里,他们或许要几个星期后才能和联合国饥荒救济中心联系上,然后踏上归途。如果他们自天而降,落到一个无知而迷信的农民居住地区,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我们最好赶快降落,”哈泼说,“我不喜欢那些山的样子。”他的声音消失在空旷的四周。尽管埃尔温博士离他只有10英尺远,但是很容易想象得到博士无法听见他说的任何话。可是,最后博士点头了,勉强表示同意。
“恐怕你是对的——可是,在这样的风势下我不敢保证我们能成功。记住,我们下去的速度可不比上来时快。”
事实确实如此,升空器充电的速度是放电的1/10。如果他们失去高度并且过于快速地注入重力,那些电池就会过热并可能发生爆炸。那些受惊的西藏人(或尼泊尔人?)就会以为是一颗大陨星在他们的上空发生爆炸。而没有人会准确地知道朱尔斯·埃尔温博士和他前途无量的年轻助手都经历了什么事情。
距地面5000英尺时,哈泼开始担心随时可能会发生的爆炸。他们飞速地下落,但速度未超过限度;很快,他们不得不开始减速,以免落地速度过高。糟糕的是,他们错误地计算了地面风速,这场该死的变化莫测的大风一下子增至八级。他们看见大片大片的雪从山脊上刮起,在他们脚下鬼旗般乱舞。当他们随风飘动时,他们根本不清楚风力有多大。
气流正把他们吸进一条峡谷口。来不及飞升上去,他们只能尽量选择最好的降落地点。
峡谷迅速变窄,现在几乎成了一条垂直的裂缝,两边的岩壁以每小时30或40千米的速度飞快地掠过。他们不时地被气流吹向右边,又卷到左边,常常仅差几英尺就可能撞到悬崖上。当他们掠过近在咫尺铺满厚厚积雪的突出的岩石时,哈泼曾经禁不住想拉动快速解脱装置以丢掉升空器。可那样做无异于跳出油锅纵身火海:他们或许在安全着陆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困的地方与可能提供救援处相距不过数英里。
然而,甚至在这个新的危险时刻,他几乎没有恐惧。这一切像是一场令人兴奋的梦——一场即刻醒过来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的梦。这种奇异的冒险经历不可能真正发生在他身上……
“乔治!”博士大声喊道,“机会来了,我们要绊住那个大石头!”
他们只有几秒钟来完成此事。他们立刻开始匀出尼龙绳,让它成环形悬垂下来,最低点距飞速掠过的地面仅一码远。一块大岩石,约有二十英尺高,正在位于他们的飞行线上;石头旁边,有一大片雪,为落地提供了安全保障。
绳子绊到了岩石的下部,眼看要向上滑脱时,又被上面突出的石块挡住了。哈泼突然一下子被拉住了。他像一个拴在吊索上的石头一样转动起来。
“我从没想到雪会那么坚硬。”他自言自语道。然后,眼前金星闪烁,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回到了大学校园,进了讲演室。一位教授正在说话,声音听上去很熟悉,然而不知怎么地似乎不属于这儿。他迷迷糊糊地搜索记忆,把教他的大学教师的名字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不,肯定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对他而言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而且毫无疑问,他正在给什么人讲课。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我就认识到爱因斯坦的‘万有引力理论’有错误。尤其是,‘等价原理’的构成基础似乎就是一种谬误。根据这个原理,没有办法区分万有引力产生的作用和加速度产生的作用。
“但是,这是明显错误的。我们可以创造匀加速度,可是不能创造均匀万有引力场……”
……
这些温润柔和的话语在哈泼脑中留下的印象比听外国话更深刻。他模糊地意识到他“应该”理解这些话,可是要寻找其意义委实太难。但是无论如何,首要的问题是弄清他在哪里。
如果不是他的双眼出了什么毛病,就是他的身边一片漆黑。他眨眨眼,可是这点努力却令他头痛欲裂,他痛叫一声。
“乔治!你还好吧?”
当然!原来是埃尔温博士的声音,在黑暗中温和地谈话。但是他是在和谁谈话呢?
“我头疼得厉害。而且当我想动时胸侧也疼。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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