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被作为证物交到我们的手上。其实信封内只有一张普通的复印纸,上面写着几句简单的问候语,大意是祝愿对方永葆青春美丽。
那束玫瑰花和那封信,让我们得出乔君烈已经离开了日照市的结论。但是蓝母却坚持认为那是乔君烈有预谋地把我们骗走,其实他就打算在这里扎根,寻找机会和他的初恋情人再续前缘。我们也没有放弃,继续在市区内搞排查。
蓝母病倒了。自从蓝雪遇害后,蓝母悲伤过度,后来又到处告状、奋起追捕乔君烈,终日奔波精疲力竭。我在日照市见到蓝母时,仔细看她一眼,发现她比大半个月前的她自己或同龄人苍老得多了。我带上水果到医院去看望蓝母。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她更是惨不忍睹。她撑持着坐起来,喘着气命令我把水果提回去给同事们吃,并且强烈要求我扩大排查区域,不能中途而废。
蓝母不客气地说,她这病完全是拜我所赐。但是,要是能抓到乔君烈,就是搭上她那老命,她也认了。她指责我整天碌碌无为,让乔君烈像孙猴子一样到处乱跑。她说早在前年国家工商总局就允许私人侦探执业了。私人侦探从地下作业浮出水面,再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她相信他们的工作态度和能力绝对比我们这些正规军强!蓝母表示就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要在每个城市聘请一个私人侦探追踪乔君烈。由此产生的所有费用,她最终会算在我们头上。届时她会起诉我们行政不作为,要求国家赔偿!
我知道这女人脾气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女中豪杰。我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蓝母只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就出院了。
又过了三天,我们发现乔君烈在福建省泉州市访问了他的电子邮箱,由此可以认定他正在泉州市。我们和蓝母终于死心了,决定当天移师泉州市。正在这个时候,杨丽童给我打来电话。她说乔君烈正在网上等着我,要求我在十五分钟以内上网,要和我谈论一下有关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保安监控录像带那件事儿。如果十五分钟内他没能等到我,他将下线走了。
我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在大街上找到一个网吧,立即上网进入聊天室。
乔君烈问:“我已经说过了,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在每个进出口处、每一条路径、每幢楼的楼道里、电梯里,都有监控录像。只要你们看一下当晚的录像带,就会确定我在案发当晚九点多离开以后并没有返回来,也能够确定什么人在九点多后,出现在我家门前。就这么简单。你们得出结论了吗?”
我不能对乔君烈说那些录像带已经被抢走了。
我说:“那些录像带我们研究过了,作为证据已经被封存起来。现在还不是对外公布结果的时候。”
乔君烈说:“难道你们在录像带里,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吗?”
我说:“对不起,这个问题也是保密的。”
乔君烈说:“谁是可疑的人,你们有游戏规则,我不应该问。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我是一个最反对使用测谎仪的人,但是,用测谎仪来考验那些证人的证言是否可信,也未尝不可。如果那些证言经不起测谎仪的考验,公安机关就不能采纳那些证言。比如杨丽童的证言,我知道她在我躲起来后,作出的证言一定对我非常不利。用测谎仪考验她的证言是否可靠,也许你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要求她作伪证,那是因为事出有因,只是愚蠢行为,我是被迫的,并非我就是真凶。我建议,还可以对那天晚上九点后出现在我家门前的人进行心理测试,那些结果或许有参考价值。”
我有意和乔君烈侃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希望电脑警察周锷能抓住时机确定此时乔君烈的具体位置。同时,我也希望能说服乔君烈自动归案。
我说:“乔先生,对于使用测谎仪的问题,显然你是有双重标准的。你绝不希望自己被测谎,但是你却要求对别人测谎,以达到为自己洗刷罪名的目的。我理解你急于为自己洗刷罪名的心情。但是我不赞成你的意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否被测谎不能因人而异。你躲在外面,使蓝雪被害一案复杂化。希望你相信法律,相信我们是依法办案的,协助我们侦破此案。”
乔君烈说:“对不起。我打过几回经济官司,我有过硬的证据,律师在法庭上也辩得很好,按说我会胜诉的。可是几个月后结果出来了,我却输了。在中国,相对于法官、检控官而言,律师是最没有实权的,不少名律师也得请法官吃饭,给法官送东西。可是,在美国就不同了。总统大选,戈尔和布什就差那么几票,他们急了,不是去找领导,找法官,而是找律师去。布什是共和党人,竟然找了民主党人当律师。可见在美国律师是有职业道德的,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我的刑警大队长,你能给我找到这么有权力的律师吗?”
我急忙换一个话题,缠住乔君烈。
我说:“对于律师问题,我没有专门研究过。我研究过最近几年一些刑事案件的判决结果,法官已经基本上做到重证据、轻口供了。我们再谈一下测谎仪吧。徐希愉法医早已意识到,动用测谎仪来对付犯罪嫌疑人是需要授权的,不是随便一个警察就可以决定使用的。你也知道,小徐说话有点儿冲、带刺儿,何况她是你的老熟人,说话难免口没遮拦。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她是一个一丝不苟地工作的好警察,我一直非常尊敬她。她郑重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回来和我们合作,抓到真正的凶手。我曾经在给你的电邮里说明,我也是坚决反对滥用测谎仪的人。有人宣称测谎仪的准确度为百分之九十八左右。虽然我不是搞电脑的,不过我相信科学,愿意接受科学的成果。测谎仪算不算是电脑,先不去管它。但是它就像电脑一样,必须要用科学的态度来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这世上最可靠的是电脑,最不可靠的也是电脑。一方面,由测谎仪得出的结论,存在人为因素和偶然因素等缺陷,而且测谎结果本身就不能用作证据。另一方面,要是测谎仪真是那么神通广大,还要警察、检察官和法官干什么呢?试想一下,如果测谎结论说明了被测谎者是有作案嫌疑的,这就相当于推出了一个方向性的结论,引导警察不得不去寻求证明相应的答案,证明被测谎者是有罪的,这岂不是等同于有罪推定?所以我是坚决反对滥用测谎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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