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懂事,给摁上了,不是可以再摁一下就取消了?”
我说:“这我本来是知道的。可是,当时头痛得厉害不管用了,全给忘了!”
就是这样,我们急着要出租车,但是它偏偏不来。我们干脆走进人行道吸烟再说。干我们这行的,不吸烟不行。没想到我的鞋子边上粘上了别人嚼过的香口胶,怎么也弄不掉,越弄越难看。张宾蹲下去,忙了一会儿才大功告成。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百货公司大门前的铁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后来,我知道这女人叫邵幼萍。
几个月后,张宾模模糊糊地对我说,当天晚上他就觉得邵幼萍有点儿面熟,好像最近几天她曾经在他面前若隐若现地出现过几次。因为一张年轻女人漂亮的脸很容易给他留下印象。他头头是道地解释说这或许就是我的缘分吧,这个女人注定是要跟我连在一起的。出于职业习惯,他又用开玩笑的方式敏感地推测,要让我当叛徒,一是不让我吃麻辣牛肉,二是用美人计。用美人计或者更能立竿见影。我也明白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爱或许是深奥莫测的东西。然而我也明白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我一时无法想像谁会向我动用美人计。我也是整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弄明白邵幼萍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不是暗娼,也不是那种想跟我发生一夜情的女人。在我了解她的意图后,虽然我没干什么丑事,但是我仍然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受到了伤害。
但是在当天晚上,张宾看到邵幼萍坐在百货大厦大门前的铁椅子上,顿时来了劲儿。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没有去想其它的事儿。
张宾说:“头儿,右边六米处,那女人长得不错吧?正在多愁善感呢!”
“去你的,别自作多情了!”
“你不是相信缘分吗?缘分可能来了!”他朝我诡笑着。
我揶揄地说:“你是说你自己吧?你不是不相信自己会有一见钟情吗?”
“我就要打破这个宿命!”
“你就喜欢碰一鼻子灰!”
“头儿,不好意思,请等我几分钟。要是我有戏了,你就赶紧走吧,车票留着,明天我给你实报实销!”
我未置可否。
张宾把半截香烟扔掉,快步走向邵幼萍。我猛吸一口烟,看着张宾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把他扔下的烟蒂捡起来,到处寻找垃圾桶。
张宾很有礼貌地大声喊我:“请过来一下!”
我没有理会张宾。我猜这小子一定是遇上麻烦了。就他这相貌,只要邵幼萍看他一眼,不立即讨厌上他才怪呢。不骂他是流氓,不涌吐不已,那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
张宾见我没动,就跑过来说:“那女人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去看看吧!”
我还是没动。
张宾说:“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
我说:“别找借口了!”
“她真的不舒服。”张宾特意再强调一句:“我觉得她挺适合你的!”
“那我更不能去了。”
张宾急了:“不要假正经了。头儿,不管你需要女人也好,不需要女人也好,女人有困难了,你总得去看看吧!我从来都是先出来、站两边、头一个死掉的配角,我都亮相了,就看你主角的了!”
张宾生拉硬拽着我走过去。
我一看邵幼萍果然是不舒服,满头大汗和紧皱的双眉,使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看着我两只手都拿着点燃的香烟,忍不住哑然失笑。我知道她因何而笑,把烟蒂还给张宾。
我说:“哪儿不舒服?”
邵幼萍抬头看我一眼:“我没事儿。”
我说:“需要帮忙吗?我们送你到医院去。”
“不用。谢谢。”邵幼萍低下头,朝我们摆摆手,让我们走开。
张宾殷勤地说:“我老师是医生,是教授级名医,手到病除。这就免费给你看专家门诊行吗?”
邵幼萍再次抬起头,大概是看到我戴着中度近视眼镜,提着内装有笔记本电脑的公文包,书卷味儿极浓,像个大学教授而不像个骗子,就对我说:“教授,我头疼得要命,可能是发烧了。”
我伸手摸一下邵幼萍的额头,真是有点儿发烧。
不能否认漂亮的年轻女人确实是得天独厚。我觉得邵幼萍就这样坐着够可怜的,打算让张宾送她到医院去。我说:“大概是三十八九度,不能大意啊。我们送你到医院去吧。”
邵幼萍说:“太晚了,去医院挺麻烦的。教授,就请你给看一下吧。该吃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去买。”
我说:“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到医院去,仔细检查一下。”
邵幼萍说:“我知道,我这是小病,用不着到医院去折腾。”
张宾抢着说:“这年头,到大医院去,一个小感冒几百块钱就能治好。不过,小感冒,麻烦医生动用X光机、CT机,浪费资源就不好了!许大教授,你就给治一下吧!”
我只好重新摸一下邵幼萍的额头:“嗓眼又痒又痛,对吧?”
邵幼萍说:“是呀,可能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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