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说:“她会不会是乔君烈的卧底?”
我说:“别瞎猜了!你想一下,这怎么可能呢!别费劲儿了,在我这儿卧底,她能捞到什么好处?还不是做牛做马,照顾孩子做家务!你倒白捡了,在我家里头蹭吃蹭喝的!”
张宾未说什么,还是对邵幼萍的身份非常担心。
我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打算到卫生间去洗个澡。我便穿戴整齐,拿着干净的内衣要走出卧室。家里有一个外来的女人自然不方便。不过现在夜已深,估计邵幼萍应该睡着了。
但是邵幼萍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邵幼萍说:“对不起,大房东,没经你同意,拿了你的书。”
“窃书不算偷。”我说,“对了,这本书,你应该读到圣_托马斯_阿克那斯在1250年说过的一句话:小心那些只读过一本书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小心那些极少读书的人。看来你读书不少,就用不着小心你了!”
邵幼萍放下书本,为我倒一杯茶。我只好把内衣揣进口袋里,礼貌地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认识邵幼萍已有九天了,她在我家里也住了六天了,我对她还是不甚了了。我也想这一次和她好好地聊一下。
我喝了一口茶。这茶泡了很久,又浓又苦的。这时候我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这种香水肯定不是温如心留下来的。因为温如心用的每一种香水,我都用心研究过。因为我对香水有一种特别的记忆。当年我负笈就读的那一所大学是新创办的,名字不太响亮。同学们大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参加周末舞会的女孩,几乎没有洒香水的。那时我多么渴望能和一个洒有诱人的香水味儿的女孩跳舞。我一直认为一个女孩洒香水不是为了吸引男人,而是为了尊重他人。但是生活在八十年代的女孩,不可能有足够的钱去购买昂贵的法国香水。所以,温如心成为我的妻子后,我就鼓励她用香水,不管她花多少钱我都不会皱眉头。
这种香水肯定是邵幼萍带来的。我喜欢这种味儿,它让我享受一种感觉,仿佛全世界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孩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经过一番推测,我确定邵幼萍把香水洒在空气中,而不是洒在自己的身上。一个人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总是有点儿麻烦。要是他心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女人,那就更麻烦了。但是有时候我渴望这种麻烦。
邵幼萍说:“大房东,你们干警察的,没上下班的概念,挺累的吧?”
我说:“当上警察,就变成了工作狂,变成了烟鬼,也就忘了累了。对了,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邵幼萍说:“我习惯很晚才睡的。”
我说:“那你是文学艺术界的,晚睡晚起?”
邵幼萍说:“你不是当警察的吗?你的目光应该是准确的。你说是就是吧。我是艺术家!”
邵幼萍说到自己是艺术家的时候,甩头把她那秀发重新摆布了一下。我发现她不是很漂亮,却有点儿明星的气质。这种气质容易让女人变得真正美丽起来,并保持长久的青春。相反,那种公式般的漂亮却是容易衰老的,经历短暂的时光便荡然无存。我喜欢那种由气质营造的美丽。
我说:“你是艺术家,每天周而复始,接送大卫上学放学,辅导他学习,还要买菜煮饭,搞清洁,你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
邵幼萍说:“这个,现在我不回答你。你觉得我烦了吗?”
我说:“看不出来。”
邵幼萍说:“你根本没有注意看!”
我说:“是吗?茶真好喝!”
我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想到卫生间去洗澡。
邵幼萍说:“书房里头有一个镖靶。你飞镖百发百中吧?”
我说:“还行。”
邵幼萍说:“平时你没佩带手枪吗?我这是听大卫说的。”
我说:“我是个儒将。”
邵幼萍说:“你开枪击中过罪犯吗?”
我说摇摇头。
本来我就是一介书生,后来由法医摇身一变成了刑警。当上刑警大队的领导后,我曾经恶补过射击。前年的有关统计资料表明,每一个刑警自走上工作岗位后平均实弹射击训练总计为五十发,一些贫困县的刑警远远达不到上述平均数字。而我利用职权,一年内射击一百二十发,枪法也算是高明纯熟了。我自信能和昔日美国西部牛仔媲美。但是我认为我作为刑警大队的领导,不能靠枪法致胜,而是靠智慧和法律取胜。所以除了危急时刻,平时我几乎都不佩带手枪。我把手枪放在枪械室的保险柜里,每半个月取出来保养一次。我并非是懦夫而不敢持枪在第一线打攻坚战,我也非常崇拜银幕英雄周润发,因为他是亚洲持枪动作最有台型的明星。每次围攻持枪硬抗的犯罪分子的时候,都是蒋瑜和张宾挺身而出做急先锋,我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指挥作战。同事们都自觉地爱护我这个警察中的知识分子,为此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我从未正式向犯罪分子发过一枪。其实这是不太准确的。去年年底两个流氓团伙持刀械斗,情况相当危急。我就领头鸣枪示警。我才开了一枪,张宾这家伙竟然开了三枪。
邵幼萍说:“你不太像警察。你倒像法官、检察官、律师,更像大学教授!不过,我觉得你穿起警服,一定很像《无间道_终极无间》那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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