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关心的问题倒是将由谁接过去我家的保姆工作。我想让张宾给徐希愉打电话,客气地说要请她吃饭。很快地我觉得这个电话应该由我来打才不至于造成误会。尽管徐希愉实在不好对付,我还是得和她谈一下我抚养和照顾乔小星所遇上的重重困难。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过得舒舒服服的。
徐希愉说:“为什么请我吃饭?”
我随便说一句:“互相沟通一下,把工作做好。”
徐希愉冷冷地说:“我正在做饭呢。不用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卫嘛,就有劳你多费心机了。要请我吃饭嘛,等到抓到乔君烈再说吧。”
“大卫我会照顾好的,这你放心。不过,这顿饭你一定得吃。”我站起来,走到离乔小星较远的地方,愁眉苦脸地通过电话对徐希愉说:“照顾好大卫,别提要花多大的劲儿!我向你诉说一下,总可以吧!你总不能让我有苦无处诉说,憋在心里头,对吧?另外,你也应该了解和监督一下大卫在我家里究竟过得怎么样,对吧?来吧,今晚就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来!”
徐希愉哼儿哈儿一会儿,还是拗不过我,就说由她请我吃饭,让我们等半个小时。
我走回到我们就座的餐桌旁,请大家再等半个小时,徐希愉很快就赶到了。这时候我突然记起,邵幼萍在我家头一次见到徐希愉时,让张宾吓唬一下,吐得一塌糊涂。我非常不安,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邵幼萍。
张宾干脆就问:“邵小姐,你还会不会吐?”
邵幼萍连喝了几口茶,让大家看到她不会吐了。
邵幼萍说:“徐法医干那一行,作出了极大的个人牺牲。我认为她是应该受到尊敬的。上回我吐了,是因为我不舒服,那并不能正确地反映我对徐法医的态度。今晚我应该请徐法医吃饭,以示赔罪!”
张宾说:“用不着这么隆重。刑警大队谁没吐过?吐过几回就习惯了,不害怕了。法医解剖中心未建成那时候,解剖室就在刑侦支队里头。有一回我借调到支队办那个船厂宿舍爆炸大案,晚上住在支队里头,准备随时出击。有一个晚上,一下子来了两百多个特警,支队里所有的会议室、办公室全住满了。我没办法,不信邪,就躺在解剖室那解剖尸体的尸检床上。”
我瞪了张宾一眼:“又来了!别吹了!”我担心他的说话又让邵幼萍有如条件反射般地呕吐起来。
其实,躺在尸检床上的是蒋瑜,而不是张宾。张宾这是把别人的壮举张冠李戴到自己的头上,还大言不惭。我也不好就此揭穿张宾的谎话,以免又重新回到解剖尸体的话题上。但是,蒋瑜这个老刑警也有栽倒在尸臭的时候。去年在开发区一个弃置的牛棚里发现一具女尸,估计在溽暑的天气里至少搁了一个礼拜,出现了尸斑,蛆虫蠢蠢欲动。那股尸臭味儿简直可以把星星和月亮给薰下来!一开始蒋瑜自恃是老刑警,没戴口罩就进了案发现场,才几分钟就挺不住了,跑出来狂吐,吐得翻江倒海,就像用真空泵猛吸他的肚子一样,把所有东西都吸出来了!此后两天里,这个老刑警在吃东西的时候直想吐,一看到卤鸡卤肉之类的东西,更是……
我说:“邵小姐,老实说,我以前也是干法医的。”
邵幼萍说:“大房东,你又老调重弹了。俗话说,跟着木匠会拉锯,跟着瓦匠会和泥。跟你们这些不信邪不怕鬼的警察呆在一块儿,我什么都不怕!”
我们整整等了一个小时,徐希愉才姗姗迟来。期间,我们都早已饿得慌,看到服务员穿梭不停地给别人上菜,人家大快朵颐地吃着海鲜大餐,更是雪上加霜。不过乔小星挺懂事的,他说要等徐希愉来了才点菜。这等于提醒了我,我给乔小星要了一份点心,先让他填一下肚子。
徐希愉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赴宴前洗过了澡,自己动手做发型,精心地化了淡妆,还穿上质地考究、缝制精良的套装裙子,洒上香水,精巧的皮鞋也擦得锃亮可鉴。我是这样形容徐希愉的,她就像好莱坞的女明星穿着盛装出席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晚会。我差一点儿就把这个比方说出来了。不过我紧记住不要在徐希愉的面前乱开玩笑的教训,就强迫着自己慢吞吞地品茶。
张宾好像欣赏着一头稀有动物一样看着徐希愉,就连乔小星也对她刮目相看。
徐希愉有点儿腼腆地笑了:“你们怎么了?”
我更加觉得徐希愉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心里产生了些许的怜爱,就替她开脱:“各位是否注意到,有些饮食娱乐场所门前放着告示牌:衣冠不整,恕不接待。今天,咱们的小徐穿得像好莱坞的明星一样,为的是尊重大家。”
张宾说:“徐姐,我倒想问一下,你具体尊重哪一个人呢?”
徐希愉戏谑地说:“尊重今晚结账的人!”
“夜晚由我结账,谢谢!”邵幼萍说,“徐姐今晚漂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说一句煞风景的话儿。”徐希愉看着邵幼萍,正要说什么。
我知道徐希愉是直肠子,担心她会直截了当地问邵幼萍会不会还吐得趴下,便举手截住徐希愉将要出口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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