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布雷特大声招呼说:“当兵的。逃犯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我的老爷。”离得最近的那个卫兵答应着。他把两脚后跟一碰行了个礼。
“那你们得把眼睛睁大些啊。”说着,他们经过卫兵身边,走出宫门。一个站在门口的卫兵,在他们离去时小心地关闭了宫门那一部分的警报装置。
宫外正是夜晚时分,明净的夜空繁星闪烁,一大块边缘参差不齐的暗星云抹去了地平线附近的点点星光。中央王宫在他们身后变成黑糊糊一片,王宫起降场就在不到半英里外的地方。
但是,在寂静的道路上走了五分钟之后,吉尔布雷特显得不安起来。
“不对头。”他说。
阿蒂米西亚说:“吉尔叔叔,你没忘记把飞船准备了吧?”
“当然没忘记。”他以几乎最严厉的低声悄语口吻抢白她道。“但是,起降场的塔楼为什么灯火通明?它应该是暗的。”
他指着树林那边的座座塔楼,那些塔楼就象一个放射着白色光芒的蜂窝。一般情况下,这表明起降场有事;有飞船起飞升空或从太空抵达。
吉尔布雷特喃喃地说:“今天晚上计划中没有任何事。那是确凿无疑的。”
他们看到答案就在远处,或者更确切地说,吉尔布雷特看到了。他突然止步不前,伸开双臂挡住他们俩。
“这下完了。”他一边说,一边几乎有点神经质地咯咯傻笑起来。“欣里克这下可真把事情搞成一团糟了,这个白痴。他们来了!这帮泰伦人!你们不明白吗?那是阿拉塔普的专用装甲巡航飞舰。”
拜伦看到了,这艘装甲飞舰在光照下微微闪光,在其余那些普普通通的飞船中显得鹤立鸡群。它与罗地亚星的飞船相比表面更光滑,外形更瘦削,行动也更灵巧。
吉尔布雷特说:“卫队长说过今天要接待一个要人,我没放在心上。现在好,一切都完了。我们没法跟泰伦人斗。”
拜伦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截住吉尔布雷特的话头,说:“为什么不能跟泰伦人斗?”他狠狠地说:“我们为什么不能揍他们?他们不可能怀疑会出事情,况且我们手里有武器。我们去把专员本人的飞船夺过来,这无异于剥掉他的裤子,叫他动弹不得。”
他向前走去,走出较为隐蔽的树林,跨进开阔的旷野。另外两个跟在他后面。他们没有必要躲起来。因为他们是两个王族成员和一个护送卫兵。
不过,他们现在是在与泰伦人斗争。
泰伦星的西莫克·阿拉塔普若干年前第一次见到罗地亚星时,王宫庭园曾经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剩下的只是曾留给他深刻印象的躯壳。其内部只不过是些陈腐的遗迹。两代人以前,罗地亚星的立法会议在这个地方开会,大多数行政机关也座落在那里,中央王宫曾经是十来个星球的施政中心。
如今,立法会议(因为可汗从不干涉地方立法,所以它仍然存在着)每年开一次会,以便批准过去十二个月里的行政命令。最高行政会议名义上还是连续开会,但参加行政会议的十个人,十个星期中有九个星期都待在他们自己的庄园里。各种各样的行政机构还在发挥作用,因为不论是罗地亚星总督还是可汗执掌大权,都还是少不了它们。不过,现在这些机关散布在整个行星上;它们对于总督的依赖已经很少,而更多地听命于新来的主子——泰伦人。
这一切,给王宫留下一种与它在昔日石器时代、青铜器、铁器时代一直具有的那种威严肃穆完全一模一样的气氛。王宫里住着总督一家,不多的几个侍从,以及寥寥无几的本星球卫兵。
阿拉塔普在这种躯壳之中感到不自在,也不愉快。天色已晚,他很累。他的眼睛灼痛,痛得他极想把无形眼镜摘下。而所有不快中,最主要的是他感到失望。
他们居然没有行动方案!他间或瞥一眼他的副官,少校此时正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听着总督讲话。至于阿拉塔普,他对总督的话并无多大兴趣。
“怀德莫斯牧场主的儿子!真的吗?”他会心不在焉地说上这么一句。然后再说:“你就这样逮捕了他?好极了!”
但由于讲话杂乱无章,这对他说来就没有多大意思。阿拉塔普有条不紊的脑子无法接受这种未经整理而把各种孤立的事实牵强附会地扯在一起的想法。
怀德莫斯牧场主是个叛国分子,怀德莫斯牧场主的儿子企图与罗地亚星的总督接头。他起初企图秘密前往,这一着失败后,他变得如此迫不及待,于是编造一个所谓暗杀阴谋的荒诞故事,企图公开达到这一目的。可以肯定,这一定是某个行动方案的开始。
现在这一方案又一次落空,欣里克卑鄙地把这个小家伙匆匆地抛出来,看上他好象连晚上也熬不过去。可是,那样做只能是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否则,阿拉塔普也许至今还不知道全部事实真相。
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欣里克身上,欣里克正在反复述说着事情的经过。阿拉塔普突然感到一阵由怜悯而引起的刺痛,这个人竟然变得如此怯懦,连泰伦人自己都逐渐对他感到不耐烦了。不过,也只能这样,唯有诚惶诚恐才能确保绝对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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