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米西亚以最迅捷的速度瞥了那飞船一眼。飞船停在大约一英里开外的峡谷深处。在太阳照射下,飞船壳体的反光耀眼夺目。此刻,对她说来,似乎真正的敌人是飞船,而不是泰伦人。她突然产生一种异常强烈的希望,他们要是没到过林根星该多好;那时候,他们三个人还会留在太空中,仅仅只有他们三个。那些日子,他们的生活过得很有意思,虽然不那么舒适,但不知什么缘故,却是那么和谐温暖。而现在,她只是设法伤他的心。某种东西促使她去伤害他,尽管她本来愿意——
吉尔布雷特突然说:“看,他要干什么?”
阿蒂米西亚抬头看他。只见他周身上下笼罩着一片水滋滋的薄雾。这使她不得不很快眨巴掉含在眼中的泪花才把他看清。“谁?”
“里采特。我想那是里采特。不过他肯定不是上这儿来。”
阿蒂米西亚注视着可视板。“放大。”她命令道。
“这么短的距离还放大?”吉尔布雷特反对说:“你会什么也看不见的。没有办法使它保持在可视板中央。”
“放大,吉尔叔叔。”
吉尔布雷特嘀咕着着加上望远装置,搜索着由于加用望远装置而在可视板上显得肿大无比的岩石瘤。只要稍微一碰控制器,它们就会在可视板上飞快闪过,连看也来不及看。一眨眼,里采特高大而模糊的身影闪了过去,就是这一小会儿,也已经足以把他认出来。吉尔布雷特倒过去拼命寻找,终于找到他,并使他的形象在可视板上停留了一会儿。阿蒂米西亚说:“你看见吗?他带着武器。”
“没有。”
“告诉你,他带的是远程轰击枪!”
她站起身,跑到衣橱前,飞快地扯开身上的衣服。
“阿塔!你要干吗?”
她正从另一件太空服上扯下衬里。“我要上那儿去。里采特在跟踪他们。你还不明白?林根星君主不是出去建立无线电台。这是给拜伦设下的圈套。”她气喘吁吁地把既厚实又粗糙的太空服衬里使劲往自己身上套。
“别套了!你这是胡思乱想。”
但是,她瞪着眼朝吉尔布雷特直发楞,她的脸异常消瘦,没有一丝血色。她早就该看出来,里采特是怎样投这傻瓜之所好。这个容易激动的傻瓜!里采特吹捧他的父亲,告诉他怀德莫斯牧场主曾经是多么伟大的人物,于是拜伦立刻被他迷惑住了,他所有的行动完全被思念父亲的感情所支配。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偏颇心思摆布到这种程度?
她说:“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密封过渡舱的控制器。把它打开。”
“阿塔,你不能离开飞船。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会找到他们。打开过渡舱。”
吉尔布雷特摇摇头。
但是,她剥下来的太空服上连着一个枪套。她说:“瞧瞧这个,吉尔叔叔。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尝尝它的厉害。”
吉尔布雷特看到一支粒子速神经鞭击枪的枪口正恶狠狠地对着他。他强颜一笑。“慢着,先别开枪!”
“打开过渡舱!”她喘着气说。
阿蒂米西亚打开过渡舱。她走到舱外,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山岩之间,然后,又翻上山脊。热血涌上她的面颊。她和他一样也曾有过错,仅仅为了她自己愚蠢的自尊心,她当着他的面和林根星君主调情。现在看来,这有多么愚蠢,她内心越来越清楚这个君主的品格。他是如此冷若冰霜,简直象冷血动物,庸俗而无礼。她由于厌恶而微微哆嗦了一下。
她爬上山顶,前面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她一声不吭,手里提着神经鞭击枪,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拜伦和林根星君主谁也没说话。此刻,他们来到一片开阔地带。经过数千年的风化,岩石上布满裂纹。他们的前面是一个古代的断层,断层尽头已经崩塌,形成一面深约一百英尺的陡峭绝壁。
拜伦小心翼翼地走到断层前,居高临下,极目远眺。绝壁从下至上向外倾斜,地上遍布峻峭的巨石。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罕见的大雨冲刷,巨石落得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来。”他说:“这个星球好象希望不大,琼迪。”
林根星君主对自己周围的环境看来丝毫没有拜伦那样的好奇。他压根儿就没到断层边上去。他说:“这是我们登上这星球之前就找好的地方。它很合我们的要求。”
至少,合你的要求,拜伦想道。他离开悬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二氧化碳筒发出的微弱的嘶嘶声,等了一会儿。
然后,他异常平静地说:“你回到自己的飞船上准备如何向你手下的人交代呢?琼迪?或者,还是由我来猜测一下,你看呢?”
林根星君主正在打开他们带来的那只两个把手的箱子,听到这话,他停了下来,直起身,说:“你说什么?”
拜伦觉得寒风吹得他脸面麻木。他用戴着手套手搓搓鼻子,把套在身上的高级泡沫衬里解开。狂风吹来,把衬里吹得哗哗啦直响。
他说:“我是说,你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我到这里来是要建立无线电台,可不是来白费时间嚼舌头的,法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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