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突然铃声大作。
里采特开始道:“好吧,就算如此,我帮了他的忙,可同时我也帮了我自己的忙。”
“不尽然,”专员说道:“因为我们年轻的朋友没有继续分析下去。你要知道,你现在又犯下一条新的罪行。假如,你只有背叛泰伦星这一条罪状,那么,从政治上讲,处置你将是个棘手的问题。而现在,林根星君主遭到谋杀,这一来,就可以根据林根星的法律审讯你,判决你,处死你,泰伦星就不必参与其中。这对我们说来是不无便利之……”
他突然皱紧双眉,截住话头。听到警铃声,他走向门边,用脚踢开门销。
“什么事?”
士兵行了个礼。“全船戒严警报,先生。库舱出事。”
“起火?”
“现在还不清楚。先生。”
阿拉塔普暗自思量,糟糕!然后,他转身走回房间。“吉尔布雷特在哪里?”
至此,人们才发现吉尔布雷特早已不知去向。
阿拉塔普说:“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
人们发现他在发动机舱里,蜷伏在硕大无比的发动机构件之间瑟瑟发抖。于是,他们连拖带抬地把他揪回专员的舱房。
专员冷冷地说:“我的老爷,飞船上,你能躲到哪儿去呢?你拉响警报系统,这对你没有多大好处。你即使这样搞,混乱的时间也很有限。”
他接着说:“我想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已经把你偷来的巡航飞船——法里尔,那是我自己的飞舰——对接在我们的飞船上。将把它用来对造反星球进行探险。一旦算好跃迁用的数据,我们马上就向已故君主为我们提供的参考点挺进。这种冒险,在我们这一代沉缅于养尊处优生活的人中,将是前所未有的。”
忽然,他父亲率领一中队飞船征服各星球的往事,浮现在他脑际。他打心眼里高兴安德鲁斯的离去。这次冒险将是他的独立行动。
此后,他们被分开来看管。阿蒂米西亚和她父亲被安置在一起。里采特和拜伦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吉尔布雷特一面挣扎,一面尖声嚎叫。
“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儿。我不要一个人独居。”
阿拉塔普叹了口气。史书上说,这家伙的祖父曾是位伟大的统治者。可现在,他不得不目睹这种场面,这是一种衰败现象。他用厌恶的口吻说道:“把这位老爷与那两位中的随便哪一位安置在一起吧。”
于是,吉尔布雷特和拜伦被安顿在一起。在太空船上的“夜晚”来到之前,他俩谁也没说话。“夜”幕降临,光线变成一种朦胧的紫色。其明亮足以让值勤卫兵通过遥视装置轮班监视他们,其暗淡又足以使人入眠。
但是,吉尔布雷特并没睡觉。
“拜伦,”他悄声说:“拜伦。”
拜伦在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中被他吵醒,说:“你要干吗?”
“拜伦,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切顺利,拜伦。”
拜伦说:“还是好好睡吧,吉尔。”
可吉尔布雷特继续往下说道:“可我已经把事情办妥了,拜伦。阿拉塔普或许称得上老奸巨猾,但我比他精明。这难道不是挺有意思吗?你尽管放心,拜伦。拜伦,放心可也。我已安排就绪。”他又一次兴奋地摇了摇拜伦。
拜伦坐起身。“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就绪。”吉尔布雷特微笑着。他笑得那样诡谲,就象小孩子办了件聪敏事一样。
“你把什么安排就绪了?”拜伦忽地站起来,抓住吉尔布雷特的肩头,把他也拉了起来。“告诉我。”
“他们在发动机舱里找到我。”他打开话匣,罗罗唆唆地讲了起来。“他们以为我要躲起来。可我不是要躲。我搞响了库舱的警报系统,因为我得一个人耽上那么几分钟——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拜伦,我把超原子发动机搞成短路了。”
“什么?”
“这很简单。一分钟完事。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我干得极巧妙。只有到跃迁时,他们才会发现。那时,所有的燃料在一次链式反应中全部转化为能量,而飞船,我们、阿拉塔普以及有关造反星球的一切,都将同归于尽,化为一片徐徐扩散的稀薄的铁蒸气。”
拜伦瞪大两眼,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你干的原来是这个?”
“是的。”吉尔布雷特两手抱头,不住地摇晃着。“我们要死了。拜伦,我不怕死,但我不愿一个人死。不愿一个人孤单单地去死。我得有人陪着。我和你在一起死,我感到欣慰,我死的时候想要有个人陪着。但这不会有什么痛苦,死亡的到来将是如此之迅捷。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痛苦的。”
拜伦说:“白痴!白痴!要不是你干的蠢事,我们或许还有可能化险为夷。”
吉尔布雷特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满耳朵只有他自己的呜咽。拜伦只好向门外冲去。
“卫兵,”他大声疾呼。“卫兵!”究竟还剩下几小时,抑或仅仅几分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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