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索比把玉米粥推到一旁,急切地问:“老爹,你说的是脑白质切除术吧?做了那种手术会怎么样?”
“呣……这么说吧,做了这个手术以后,在放射矿里做苦工的日子更容易忍耐些。但是现在我们就不谈这个问题了,吃饭的时候不讲这些东西。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要是你吃完了,带上碗,不要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今天早上还有一场拍卖会呢!”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来了?”
“这里是你的家,你还不明白吗?”
从此巴斯利姆再也没有提起要索比离开他的事。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解除不解除奴隶身份其实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关系。索比还真的去了一次皇家档案馆,付了钱,按习惯送了一件小礼物,接着,他腿上的奴隶号码被拦腰刺了一条线,并在旁边刺上了萨尔贡印鉴,还有宣布他为萨尔贡自由民的案卷号码和页码,表明他是一个在纳税、服役、饿死方面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的人了。那位给他文身的工作人员看着索比腿上的号码说:“这字好像不是你的出生日期,小伙子。你老爸破产了?还是你家的人为了把你赶出家门干脆卖掉你完事?”
“这关你什么事?”
“别跟我油嘴滑舌,小伙子,否则这枚针会把你扎得更痛。现在好好回答我。我知道,这是一个代理商的编号,不是私人拥有者的号码。从字迹和退色的情况来看,你可能已经被转卖过五六次了。这些字都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刺上去的呢?”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记得了。”
“真的吗?老婆打听我的隐私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回答的。别动,快刺完了。好啦……祝贺你,欢迎回到自由民行列中来。我过自由的日子这么多年,有资格给你预言一番:以后你会觉得更自由,但并不总是比以前更舒服。”
《银河系公民》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恩
第四章
在档案馆刺掉那些字以后,索比的腿痛了好几天,除此之外,“解放”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可他确实已经不太适宜继续当乞丐了——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再也不可能像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一样讨到许多东西了。巴斯利姆常叫索比送他到他的“摊位”上去,再叫他去办些事情,或者要他回家学习,但他们中总有一个人会留在自由广场上。有时候,巴斯利姆说一声就走了,有时候连招呼都没打就不见了。老爹不在的时候,索比会整天守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留心奴隶拍卖的情况,并在航天港一带酒店里向不戴面纱的妇女了解一些买卖上的事。
有一次,索比醒来的时候,发现老爹不见了。他这一走就是18天,比以前离开的时间长多了。索比一直自我安慰着,觉得老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同时,他也想到老人是否会掉进水沟里淹死了。担心归担心,可他还是继续留意着广场上的事情,包括三次拍卖会的情况,把自己见到听到的每件事情都记录下来。
巴斯利姆终于回来了。见到索比以后,他只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用脑子记,却用笔去记?”
“哦,我是用脑子记了,但我又怕记不全,要记的东西太多了。”
“哼!”巴斯利姆好像觉得不太满意。
打那以后,巴斯利姆似乎比以前更加平静,更加沉默寡言。索比心里想,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但是从巴斯利姆的反应来看,又不像是这个问题。最后,有一天晚上,老人说:“孩子,我们一直没有商量好我过世以后你该怎么办的问题。”
“啊?可我认为我们已经讨论好了,老爹。这是我的事情。”
“不对,只是因为你的愚顽执拗,这件事才耽搁了。但我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我有些吩咐,你照办就是了。”
“哎,等一等,老爹!如果你以为可以硬把我赶走……”
“住嘴!我是说‘我走了以后’,我的意思是,我死了以后,你不要去找那些短程商务船,你要去拜访一个人,交给他一封信。你不会把这件事情搞砸或者忘掉吧?”
“当然,老爹。但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话。你还可以活很长很长时间,也许比我还活得长呢。”
“有这种可能。但你现在不要说话,先听我说,然后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行吗?”
“行,老爹。”
“你要找到这个人——不过要花点时间——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我想他会叫你做点事情……要是他真的有事让你去干,我希望你能够不折不扣地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这个你也能做到吗?”
“肯定做到,老爹,要是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
“你要把这件事看作是一直想公平待你、而且要是有能力的话还会待你更好的一位老人的最后的心愿。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孩子。你不用到神殿里去为我上供,我只要你做两件事:送一封信,另一件事就是那个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一定做到,老爹。”索比庄重地答应下来。
“好啦,那我们就准备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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