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时候,他正躲在豆角地里吓得发抖呢。”
“有可能,但那总比丢了脑袋要好。”小队长看了看街上,喊道,“好吧,罗日,马上跟我来。”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朝索比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说,“晚安,阿姨。要是你看见了他,通知我们一声。”
“我会叫你的。向萨尔贡致敬。”
“向萨尔贡致敬。”
两个警察慢慢离去的时候,索比继续装做工作的样子,极力保持镇定。这时,顾客们缓缓地从夜总会出来了,阿姨又开始算命,她总是说顾客能升官发财、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这些话全是为了一个硬币。索比刚要下来把东西搬回门厅再溜走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踝关节。
“你在干什么!”
索比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他就是这个店的老板,因为发现上面的牌子被搞得乱七八糟,所以发火了。索比也没朝下看,说:“怎么啦?不是你出钱雇我来更换这块牌子的吗?”
“是我叫你干的?”
“噢,没错,你是这样说的。你叫我……”索比低头一看,显得十分惊讶,突然改口说,“你不是叫我干活的那个人。”
“我当然不是。下来吧。”
“我下不来,你抓着我的脚呢。”
那人松开手.索比下来的时候,他后退了几步,说:“我不知道哪个白痴会叫你……”说到一半时,索比的脸刚好转到灯光下面,“嗨,原来你就是那个小乞丐!”
那人正要伸手去抓,索比已经拔腿跑开了。索比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只听身后在喊:“警察快来,警察快来!”这时索比又跑进先前那间黑咕隆咚的院子,全力往前冲去,抓住一根排水管,如履平地般爬上房顶,一直翻过几十个房顶才停住脚步。
索比靠着一个烟囱坐下,歇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起来。
老爹死了。他不可能死啊,可他真的死了。要是老波迪小队长不了解实情,也不会那样说。唉……唉,现在这个时候,老爹和其他受害者的头一定会一起被钉在塔楼上了。索比脑子里出现了恐怖的一幕,他精神崩溃了,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过了好长时间,他抬起头来,擦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
老爹死了,他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怎样,老爹终于没让他们问出一句话来。想到这里,索比虽然痛苦,却也为老爹感到骄傲。老爹一向是个聪明人,虽然他们抓住了他,但是老爹却笑到了最后。
现在该怎么办?
辛加姆阿姨警告过要他躲起来。波迪小队长也说过,很简单,离开这个城市。这些话的确是金玉良言。如果索比也想活到波迪那样的岁数,最好还是在黎明之前就逃到城外去。但是老爹却希望他起来战斗,而不是静静地坐着,等待探子的到来。既然老爹死了,他无须再为老爹做其他什么事情了——等等!
“当我死了以后,你要去见一个人,捎给他一封信,我可以相信你不会把这件事办砸或者忘掉吧?”
是的,老爹,你可以相信我!我没有忘记——我会把信送到的!索比第一次想起了一天多以前,老爹为什么要那么早回家的事:那是因为西苏自由贸易船进了港,船长的名字又正好是老爹所列名单中的一个。“交给第一个出现的船长”,这就是老爹说过的话。“我没有把事儿办砸,老爹,虽然我差点砸了锅,但我记起来了。我一定要完成它,我一定会成功的!”索比现在完全明白,这封信一定是老爹非带出去不可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他们不是说过吗,老爹是个间谍。好吧,他会帮老爹办好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情,老爹,你一定会胜利的!”
对于自己萌生的“叛国”之心,索比没有丝毫负罪感。作为一个奴隶,被运到这里来本身就已经违反了他的意愿,所以他对萨尔贡根本没有“忠诚”二字可言。索比这种意识,巴斯利姆从来没有给他灌输过。他对萨尔贡最根深蒂固的感受就是由迷信引起的恐俱,即使那样,这些感觉也早已被强烈的复仇心理一扫而空了。现在,他既不怕警察,也不怕萨尔贡本人,他只想逃出他们的魔爪,实现巴斯利姆的遗愿。以后……噢,如果被他们逮住,他希望自己被杀头以前能完成这项工作。
但愿那艘西苏自由贸易船还停在航天港里。
哦,那艘船可千万要停在那里啊!现在最最要紧的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那艘船离开了没有,然后——不对,最重要的是在天亮以前远离这个地方。只有保住这颗笨脑袋,才能为老爹做一点事情,所以,避开这些跟踪盯梢的人才是头等大事。
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地区的每一个警察都正在追查他。他要立即逃到安全地方,去弄清西苏号是不是还停在这个鬼地方。
也许,最好的做法就是设法赶到船坞去,那里的人不认识他,他可以悄悄溜进去,躲上一阵子,然后再退出来,走一段很长的路,到航天港去找西苏号。噢,不好,这样做太愚蠢了,他不熟悉那个地方,可能还没走到就被人抓住。而在这里,他至少熟悉街上每一所房子和大多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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