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算起来大概有170光年距离。”
“让我想想,用英里计算,有多少路程?”
“你不可能用那种方法去计算它们之间的距离,那么做相当于用微米为单位去测量长沙发的长度。”
“得啦,年轻人,别卖弄学问了。”
“我不是卖弄学问,爷爷。我是在想,从我被抓的地方到我被卖的地方是一段很远的路。我对这件事不太理解。”
“我上次也听你说过‘被卖’这一词语。你得明白,你的说法不准确,因为萨尔贡的奴隶制不能算作真正的奴隶制,是来自古印度人的‘种姓’或‘等级’制度——一种稳定的、上下互相约束的社会制度,不能称为‘奴隶制’。”
“萨尔贡语有它的说法,可我不知道还有别的还有什么词可以翻译出它的意思。”
“我倒可以想出几种名称来,虽然我不懂萨尔贡语……在学术领域里,它不是一种有用的语言。我亲爱的索尔,你不是一个研究人类历史和文化的学生,但你得承认,在我自己的领域中,我还是有点权威的。”
“嗯……”索比感到无话可说了,“我对银河系英语不是很精通,对许多历史问题也不了解。历史涉及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是啊,这一点我太了解了,的确是这样。”
“但是我确实不能用更贴切的语言去表达了——我被卖过,而且我当过奴隶。”
“孩子,又来了不是?”
“亲爱的,不要反驳你爷爷的观点,这样才是个好孩子。”
听了他们的话,索比不说了。他已经讲过这些年来自己当乞丐的情况——发现奶奶听了之后毛骨悚然,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是他却很尴尬。索比已经发现,尽管爷爷对许多事情知道得不少,但是只要对什么问题的看法有分歧,他总是坚信自己的一套。索比只好灰溜溜地认为,这是老年人的特点,别人是没有办法的。布拉德利爷爷高谈阔论九星历史时,索比只是平静地听着。他讲的跟萨尔贡人自己的版本不同,不过倒是跟老爹给索比讲的差不多——除了奴隶制方面。当话题转到鲁德贝克企业和机构方面时,索比竖起了耳朵,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你不能一天就想建成罗马,索尔。”
“我好像永远学不会似的!我还在想回警卫队去呢。”
爷爷皱了皱眉:“这个想法不是很明智。”
“为什么不明智呢,爷爷?”
“就算你没有经商才能,也大可以从事其他高尚职业嘛。”
“你的意思是警卫队不好?”
“这个……我和你奶奶都是崇尚理性的和平主义者。谁也不能否认,从来没有一个正当理由可以为夺去人类生命的行为辩护。”
“绝对没有。”奶奶坚决支持爷爷的观点。
不知老爹听了这话以后会怎么想?这完全不对!索比知道老爹曾经像杀鸡一样杀过人,结果救出了一船奴隶。
“那么当一艘劫掠船来袭击你时,你怎办呢?”
“一艘什么船?”
“海盗船。要是你后面出现了一艘海盗船,而且很快就会赶上你,你怎么办?”
“嗯,我想只有跑呗。等死或者跟他们拼命都是不对的。索尔,动武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但是你跑不掉,因为他比你快。这是你死还是他死的问题。”
“你说‘他’,意思是他也是人。那就只好向他投降了,让他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圣雄甘地就是这么说的。”
索比深深叹了口气,说:“爷爷,很遗憾,那样做恰好达到了他们的目的。所以你不得不起来斗争,否则劫掠者就会把你当奴隶抓去。我一生做过的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击毁了一艘劫掠船。”
“啊?‘击毁了一艘劫掠船’?”
“我是用自寻的导弹打中并摧毁了它。”
奶奶倒抽了一口冷气。可爷爷还是固执地说:“索尔,恐怕你受了坏影响。这也许不是你的过错,但是在对客观事实的理解上,在价值判断上,你有许多错误观念,应该纠正过来。如果像你说的,把它‘击毁’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把你当奴隶抓去’?他们抓你们干什么呢?抓你们什么用都没有,是不是?”
索比一声没吭。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就不一样……要是你没有经历过,你就听不进去。这是一种普遍规律。
布拉德利爷爷继续说:“我们不谈这件事了。现在再谈谈另一件事,我想把对你父亲说过的话告诉你:要是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经商,那就不要吃这碗饭。但是像小孩子一样跑掉,去参加国民警卫队——那不行,孩子!不过,几年之内你无需作出决定。约翰是一个非常能干的管理人员,你不用急着决定。”他站起来继续说,“我跟约翰谈过这件事,我知道他愿意忍辱负重,把这副担子再挑一小段时间,……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多挑一段。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都该睡了。这儿天亮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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