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秀和想到了去横须贺中央图书馆。因为在那可以查阅横须贺市的高额纳税者名单。大规虽然过着隐居生活,家里的电话号码也没有登记在横须贺市的个人电话号码簿上,但是高额纳税者名单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因为依照所得税法的规定,纳税达到一定金额的人的名字有义务被公之于众。有可能出现在名单上的是四五年前大规死亡时的遗产税、还有十五年前出售敬爱会医院的所得税……
这时韦秀和注意到了停在出租车停车场里的一辆出租车。
接近米色的那辆出租车和在车站前遇到的那辆车一样,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果然,司机也是把座椅放倒,正在上面睡觉呢。
韦秀和抱着一线希望坐上了车后座。
“嗯,刚才那位先生? 怎么了,忘东西了吗? 车里好像没有什么呀! ”
司机用两手揉着脸说。
“我来的时候听你说过,以前你经常接送敬爱会医院的医生。”
“是,确实是。”
“大人物也接送过? ”
“大人物? ”
“院长。”
“是大规先生吧。”
韦秀和感到身体好像变温暖了。
“他很喜欢喝酒,我经常从酒店把他送回家。”
“他搬家了。”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那是几年前的事啊,他从市内搬到了一所很远的大豪宅里去了。我在等从末班车下来的顾客时,送过他几回。”
“那你送我去那儿。”
司机灵活地操纵着方向盘,很巧妙地把车从停满车的停车场开了出来。
9
从横须贺站沿着山路驾车二十分钟,大规的家就位于路边的这片古老的住宅街中。到底是曾经经营过医院的人,他的家占据了非常大的一块地。院子周围栽种着蔷薇篱笆墙。可惜的是篱笆墙和透过篱笆墙看到的院子都没有修剪。
开着的院门上有曾经安装过门铃的痕迹。
韦秀和走到房子前,按响了门边的门铃。
没有反应。
再按第二次、第三次……正打算放弃时,门内好像有了动静,不久,门开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一位七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可能由于外面太亮了,她眯起了眼睛。她的穿着很整洁,不像院子一样杂乱无章。浅茶色的和服和她高雅的面庞十分相称。她一定是大规院长的妻子绫子,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直接听到过犯人声音的人。
“突然来拜访您,给您添麻烦了。我是东西新闻社的韦秀和。”
“噢,不过,我们家一直订的都是神奈川新闻。”
“不,我不是来劝您订报的。”
韦秀和笑着说:“我是为打听一下有关二十年前的绑架案而来的。”
韦秀和递过了名片。
“您是大规绫子吧? ”
看着名片,她点了点头。
“您确实是在电话中和犯人说过话吧? 您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以及和案件相关的医生、护士的联系方法吗? 如果要有当时的职员花名册就更好了……还有,如果可能的话,请您告诉我,大规先生去世之前对您讲述过的交赎金时的情景。”
绫子微微地抬起头,用一种透着恶意的眼睛看着韦秀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请稍等片刻。”
等了大约五分钟。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出现了一位身穿棕色和服的老人。圆脸,花白的头发梳成三七分头型,目光锐利。一张熟悉的面孔,韦秀和想起了那个记者招待会。他心中愤愤地骂道,这个老狐狸。
“我是大规贞利,还活着,让你扫兴了……”
被人说成已经死去的老人,当然不会很愉快地接受采访的。
“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说着,这位敬爱会的前院长咧开了嘴。
在大规的背后,他的妻子绫子用手捂着嘴,肩膀在颤动。她的眼睛却和蔼地看着韦秀和。
韦秀和道了歉,并解释之所以认为他死了,是听天山医院的院长说的。大规大笑起来。
“我说也是,如果你只是听人传言,最起码也会向我妻子确认一下,‘您先生还健在吗’之类的话。但若是听说已经参加了葬礼,那就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真像他的为人,从过去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很过分。不过韦秀和先生,他是在用他的方法保护我们,使我们免受媒体的骚扰。不要把他想得太坏了。”
韦秀和默默地点点头。
和院中的景象大不相同,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走廊也擦洗得发亮。从屋里向院子望去,使人感到院子里的草木,可能是故意不去修剪,顺其自然的,只是在需要时才大致收拾一下杂草而已。这对老夫妇收拾这么大的一栋房子,恐怕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大概已经无暇顾及到院里,而要请花木工人又得花费一笔不小的费用。
韦秀和想像到了这对老夫妇简朴的生活。
大规夫人轻轻地用托盘端来了啤酒,啤酒瓶上带着细小的水珠。
大规对拘谨的韦秀和说:“记者除了无耻,还剩什么? 二十年前,我着实地领教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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