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雄说到这儿,喝了一口啤酒,显得有点兴奋,继续说道:
“我什么都跟你们说了吧。比吕子上初中的时候,我对她讲了她父亲的事。幸枝不同意讲,可是我看到比吕子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觉得还是对她讲讲事情的真相更好。我没有学问,在大报社的领导面前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合适。不过,我认为人既然在上天赋予的环境中生存的,比吕子就应该好好地接受这个环境。当然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对我们夫妻这么说:不管怎样,我的父母是你们。”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沉默。刀切在案板上的有节奏的声音,从楼下的厨房传了上来。
“对不起! ……白天这样醉酒,太不应该。”
“你呀,总是这样。”
“你不也一样,刚才你还瞪着眼睛,好像要把他们俩吃了似的。”
邹访笑了,插入到两人的争论中:“为人父母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们也决不会辜负你们。现在咱们该做的是,怎样才能在不伤害比吕子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诉她。”
“是的,今天比吕子回来后,我马上对她说。总比她先从别的地方知道这事要好。”
“真难啊。”
“没有办法。”
“真的是个难题,拜托你们了。”
武藤说着,他们俩人低下了头。
“最近这几天,我会让比吕子给你打电话。”
“那太好了。”
“武藤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
“什么? ”
“比吕子父亲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即使是大报社,也不应该知道这事吧。”
武藤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
马上,他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讲道:“从侦探所得知的。”
胜雄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似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还一直以为报社是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呢。老实说,我有点意外。”
“这是因为奥姆真理教事件的缘故才保留下的做法。因为有人认为,从组织防御的观点来看,这是一种必要的恶,这种观点在当时是很有说服力的。”
“原来如此,那么说,这个消息是从侦探所泄露的了? ”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实际上,待会儿我们就要去那个侦探所。一是告诉他们合同到今年为止,明年就不再继续了。另一个,也是打算问问这件事。“
“我现在才注意到一件事,”幸枝说,“东西新闻社是在知道比吕子父亲的事情之后,仍然决定聘用她的。”
“关于这事,还有一个小插曲,实际上……”
“邹访,不要说了。”
武藤打断了邹访的话,面向胜雄夫妇说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对你们说选拔过程,因为这涉及到报社内部的一些事情。我能说的只是,比吕子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在竞争率超过一百倍的考试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录用,这是事实。”
夫妇俩互相看了看,表情放松了。
“真对不起,差点把局长的那点往事说了出来。” 走出朝仓夫妇的视线范围后,邹访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讨厌把这种事作为趣谈来讲而已。”
“但愿什么事也不要发生,比吕子平平安安地来参加新职员入社仪式。”
“可不能太乐观。听了刚才朝仓夫妇的话,我觉得比吕子有点认死理。”
“是,我也那么觉得。”
“这种类型的人,要是认准什么事,有可能得出很荒谬的结论。”
“是啊,但愿那对夫妇能帮忙,我觉得他们很可靠。”
“嗯,确实是。真是好人,对比吕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子女考虑得还周到,这可不容易做到。”
他们俩人在车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向侦探所方向驶去。
3
这天韦秀和像平时一样,在职工食堂要了碗放了个生鸡蛋的荞麦面,吃完回到编辑资料室时正是午休前片刻。
在走廊中碰到同事时,听他们小声聊到武藤人事厚生局长被叫到了社长室,《秀峰周刊》又写了篇关于东西新闻社的什么文章。不过韦秀和听到的仅是些只言片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点也抓不着头绪。
虽然韦秀和与差不多所有的职员都面熟,不过他却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而谁也不主动过来和他说话。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两年左右了。
编辑资料室的人算上韦秀和总共有三人。而正式职员只有他自己。剩下两人是外聘的二十多岁的女性,负责把其他部门送来的人员、组织以及事件的资料输入电脑中,每天下班时她们俩都一起准时地离开报社。本来编辑局次长也兼任这个室的室长,可是自从韦秀和成为这个屋子的主人后,他一次也没有踏进过这里。
以前这里很宽敞,摆满了书架,气氛有点像图书馆。韦秀和过去也经常到这里来查阅资料。但是受到信息技术革新的冲击,现在这里只有中央电脑和三个职员,此外就是六个摆放着终端电脑的小格子,冷清枯燥,苟延残喘。
几乎没有记者到这里来查阅资料。他们可以从自己办公桌上的终端电脑直接连接这里的中央电脑,进行查阅。不来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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