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这样的举动,叔叔西之园捷辅当然是不太赞成;至于她的另一个监护人佐佐木睦子(她现在是爱知县县长夫人),也是血压上升也拼命反对。不过县警搜查一课的年轻刑警们却违背他们的想法,很快地跟西之园萌绘熟络起来,不但定期举办后援会的聚会,竟然在警局的伺服器里也秘密架设起萌绘后援会的网页。鹈饲大介和近藤健就是其中的代表,甚至是西之园的头号支持者。
不管从什么层面判断,西之园家族都具有非常显赫的背景,而萌绘正是这个非常富裕家庭的独生女。她人生中的不幸,只有集中在她高中时双亲死于空难这一点上,至于其他的部分都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明亮、平稳和温和,充满着甜蜜幸福的感觉。其实对西之园萌绘而言,她并没有特别憎恶犯罪的人,也没有像是主持社会正义这类容易对人说明的动机。因此在追查杀人案的过程,尝到一点胆战心惊的感觉,对她而言就像是大学新生的社团活动,或是每周一次在文化中心三楼举办的研习一样,是个性兴趣使然,完全没有夸大其词。以客观角度来说,事情就是如此。
附加的一点,就是她对犀川创平副教授的感情,连萌绘本身也没办法轻易地说明她对犀川的感情。唯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在案子上的兴趣,常常是跟犀川产生抵触的旅行。
这样说来有些感伤。就算平常是爽朗率直的她,想到犀川还是会眼眶湿润,说话有气无力。对一般人而言,这样的动机实在是不可思议,就算将其他事物相乘出来的数字是大得可以的质数,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它分解。
由于动机的基本原理尚未解开,让她依旧按照惯性行动,如果犀川副教授无预警的出现,萌绘便会用不可思议的态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啊啊,老师来了呢。)
她会很坦然地产生了安心感。
这份感情,该怎么说明是好?
早上站在断头的尸体旁,她居然像是在跟等待的恋人挥手般,心情雀跃不已。
她有预感,这将是一个新冒险的开始。
这真是太轻率了吧?如果这算是轻率,又是谁定义的呢?
萌绘没有任何想让自己合理化、符号社会常规的念头,没有这个必要。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样太轻率,不过所谓的轻率到底是什么?它的界线又在哪里呢?
地震学者在大地震发生时高兴地出门去是轻率吗?医生跟染有稀有怪病的患者为伍是轻率吗?当核分裂可以被利用在某方面时,科学家是无比兴奋,也是轻率吗?那么,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实验台的人是谁?第一个用滑翔翼飞翔却坠落摔死的人又是谁?
她西之园萌绘,绝对不是无视于别人不幸的人。不过不论是用功提升成绩、在体育竞赛中取得胜利、经商成功存很多钱,或是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全都是榨取自别人身上的幸福,所以在某处也一定会有某人正陷入不幸。
到底“轻率”的界线在哪里?拿“为了社会”或“为了正义”之类的说辞当做借口并没有不对。不过如果是打从心底真心相信这个的话,那就是伪善了。这样的精神如果是真的,那么无论是警察、政治家或是教育家,就可以组织一个庞大的义工团体了……
“这里的洗手台里有血液反应。”近藤刑警的声音,让萌绘拉回失控的思绪。她终于从这一瞬间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那是清洗后流掉的吗?”萌绘问。
“嗯,没错。现在虽然没有,不过之前这里的确放有肥皂,而且上面也有血液反应。换句话说……”
“凶手就是用肥皂把血洗掉吧。”近藤点头。
虽然大致的经过,都已经听鹈饲刑警说过,不过她还是决定再次向近藤刑警详细询问当时现场的状况。
被害者上仓裕子倒卧的地方(那里现在只有放着白色的塑胶号码牌),倒在旁边的椅上,在地板上破碎的烟灰缸和调合用的化学器皿,桌子上已经吃完的便当,两扇门和窗户的上锁状况,在被害者白袍口袋里的钥匙,置物柜中的包包,身为被害人的好友、名为井上雅美的银行职员和被害者的电话交谈内容,以及斜对面河嶋副教授办公室里的那一把钥匙,都是说明的内容。特别是寺林高司和被害者约八点在这里见面,以及八点后他仍然没出现(这点是河嶋副教授和井上雅美的供词)这两点,近藤还在说明中特别强调。
“因此,他是在公会堂先杀了一人后,又到这里再杀了一个。毕竟这里的钥匙,也只要他有而已。”
“他是因为在另一边把头砍断,所以手上才沾了血吗?”
“这是当然的啊。在那边现场的犯案房间里,应该没有水管吧?”
“不,有喔。”萌绘边回想着边说。公会堂的准备室角落有小的洗手台,而通道上也有厕所。“如果要洗手的话,应该在那边就洗了。”
“当然啦,也有可能在那里先洗过一次,可是因为太暗看不清楚,或洗得不够彻底,结果走进光线明亮的实验室后发现自己的手还有血迹,只好再洗一次……”
“上仓裕子的头上有沾到血吗?”
“喔,没有,至少就所见范围没有看到。现在应该正在做更完整的检查了,只要有沾上,哪怕只有一滴也是查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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