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位警官看到前来勘探现场的法医高大成后,立刻起身自我介绍——他就是付德民。
走进正门口,一具穿着艳丽的女性尸体进入了高大成的视线,姿势扭曲地横躺在门内玄关。
虽然脸上化了浓妆,还是可以判断出这名死者的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致命伤位于腹部,从地上斑驳四散的大片血迹来看,死者断气前显然经历过痛苦的挣扎。红黑色的血液似乎还在不断流出,和尸体浅绿色的套装形成非常强烈的对比。
血还在流出,看来这个女人死亡的时间离现在并没有多久。
“凶器呢?找到了没有?”高大成问。
“找到了,是一把水果刀。”付德民以拇指指着门外右侧,答道,“丢在鞋柜下面。”
高大成请付警官站到一边,立刻开始了工作。他蹲下来默默地检查着尸体,一靠近尸体,他就闻到轻微的甜香味。他稍微挪移死者捂住伤口的左手,检查肚子上伤口的外观。“刀子刺得很深,可能刺断了腹腔大动脉,出血过多。”他说道。
致命伤的裂口很大,表示刺入的力道非常强劲。剪裁优美的无袖套装显得相当凌乱,领口的钮扣也有些松脱,露出金色、缀有蕾丝的丝质胸罩。
付德民点点头,很专业地将死因记在了笔记本上。
“另外,我发现尸体的双手和双臂有一些切伤的痕迹。”高大成继续说,“必须检查过伤口的深度,才能够知道那是防御创还是格斗创。”
防御创伤,常见于被害人遭到谋杀的过程,以切伤居多。在激烈抵抗的过程中,被害人经常以前臂抵挡、或以手掌抓握凶器,导致因防御而造成的伤口。至于格斗创伤,则是在斗殴过程中争夺凶器不慎受到的切伤或“割伤”。
精确来说,“割伤”其实也是一种切伤,此时伤口的长度大于其深度。
在一般的情况下,防御创由于是被害人临死前的抵抗,加害方当然怀有杀意,所以伤口较深;而格斗创则必须依当时状况的不同,而出现深浅不同的伤口。这些创口深浅与受创时所受到的力度与角度有关。
“我在楼下的时候,听值守楼道的刑警说,尸体有些古怪。我想,你也该告诉我,这具尸体到底是哪里奇怪了吧?”高大成站起身来,“不然,死者要是又来托梦,又要让我睡不着啦。”高大成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高大成担任法医工作二十多年,解剖过一千多具尸体,在记忆中他曾经遇过两次“怪事”,被朋友戏称是“死者托梦”。但高大成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并不相信所谓的灵异现象,他只相信,破案契机讲求的是真凭实据,为了找到这样的证据,有时得思索个百转千回,才能恍然大悟。或许这两次“怪事”,正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错觉。
付德民笑了笑,说:“尸体的死因不奇怪。奇怪的是,尸体死亡的地点。”
“怎么说?”
“这具女尸,并不是这家的主人。”
高大成心中一惊,脱口问道:“她不是这屋里的主人?”
付德民点头。
“那么她是小偷?”高大成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不过屋子里的主人说,他一回到家,就发现大门没锁。”付德民表情饶富兴味,“一开始他直觉以为,是不是遭小偷了。结果打开门一瞧,才发现玄关躺了一具尸体。这是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他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报了案。”
这倒是很有意思,果然很奇怪。又有谁会跑到一个不相干的人家里,然后莫名其妙被杀呢?的确很有意思。
高大成不禁问:“死者的身上有证明身份的证件吗?”
“没有。”
高大成双眼注视着脸色苍白的死者,说:“这个女人看起来,服装穿得蛮讲究的。既然出门打扮的这么正式,怎么会连证件也不带?”
“我在猜,会不会是被凶手带走了……”付德民揣测道。
“嗯,有可能。”高大成又提出另一个疑点。“那么,凶手跟死者是怎么进来的?”
“屋主说他也不知道。他还说,搞不好凶手有办法开锁。嗯,也有这种可能,我们在门锁上也并没有发现被撬过的痕迹。”
高大成继续说,“不过就算他们进得来,也没办法解释一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凶手要在这里杀了这个女人呢?”
“哈哈,高医师。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说这个案子很奇怪了吧。”
高大成也笑了。不过再奇怪也会有蛛丝马迹的线索。
检查完尸体后,看着包裹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水果刀,高大成问:“凶刀是从哪里来的?”
“屋主也不知道,他根本没看过那把刀子。”付德民回答,“也许有可能是凶手带来的吧。”
“家里突然多了一具尸体,鲜血淋淋的,屋主想必不太好受。”高大成沉思半晌:“对了,屋主现在人在哪里?”
“在主卧室。现在应该还在做笔录。”
“可不可以帮个忙?”高大成的眼神变得有点奇妙,“先把他带到客厅去问话,我想去主卧室看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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