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筒里传出“该用户已关机”的冰冷女音,姚朝陆焦急了。他赶紧出门,开着车一阵狂驰。从太平到台中市区并不远,但他却感觉路程非常漫长,他把油门踩到了最大,但还是觉得经过的时间如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到了台中东区十甲东巷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警卫得知是来找九号楼的怡岑时,并没有阻拦他,因为当时已经有怡岑的同学黄仁维和珊钰的男朋友先后来找过他们,大家都认为情况非常危急。他们几人一起上楼继续敲门,但根本没有响应。
姚朝陆的眼眶红润着说,最后,他们决定找锁匠来开门。但是当他们一起回到警卫室,正准备拨打电话找锁匠的同时,就突然看到洪国易从九楼阳台跳下来,当场摔死,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这个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的女儿们一定有生命危险!我匆匆回到九楼,才发现小女儿怡岑身受重伤,在努力打开大门以后,已经奄奄一息了……”
姚朝陆沉吟了一阵,以袖口擦拭眼角的泪水。
“然后,我让怡岑在玄关躺好,冲进屋内去找珊钰……但……珊钰的伤势更严重,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她昏迷不醒,我怎么摇她,她都没有反应……她死得好惨……我打电话回家,告诉我的妻子,要她快点过来。警卫看到这里真的发生命案,才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罗检察官默默地记下了姚朝陆的证言,但他所需要的线索并不只这些。
“姚先生,从案发现场的状况来看,”检察官正色道:“我们判断,这件命案的凶手应该就是跳楼自杀的洪国易。不过,命案现场非常混乱,遭到杀害的死者也不只有您的女儿。我认为其中一定有更复杂的内幕……”
“珊钰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内幕……”姚朝陆泫然欲泣。
“我想要跟你谈谈洪国易,可以吗?”检察官表情严肃,“他是姚怡岑的男友,或者说曾经是姚怡岑的男友。你知道他们的交往过程吗?”
一说起洪国易,姚朝陆立刻露出了后悔的表情,他痛哭流涕抽泣着说:“我真不该撮合他们啊——”
三年前,姚朝陆与妻子参加一支越野吉普车队自驾车旅游。在这个吉普车车队里,姚朝陆结识了洪国易的父母。那对老夫妇人缘很好,又乐于助人,于是他们两家老夫妇渐渐熟悉之后,两家人周末还经常带着各自的孩子开车一起出去旅游。
渐渐的,姚朝陆发现洪家的儿子洪国易喜欢上他的小女儿怡岑,还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姚朝陆并不反对女儿与洪国易交往,因为毕竟他与洪国易的父母都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久而久之,他却发现了有点不对劲,洪国易的为人并不像他父母那样好……
首先,洪国易的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想找人打架。而这种暴力倾向,对女儿怡岑是很不好的。另外,洪国易已经二十几岁了,自从服完兵役回来,就一直没有一项正当的职业,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在汽车钣金的工作。而这份工作的薪水很是低廉,连他一个人的花销都不够,更别谈养活怡岑了。
洪国易成天只想与怡岑腻在一起,甚至还经常趁着姚朝陆与妻子外出旅游不在家里的时候到家里来,在怡岑的房里过夜。姚朝陆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不止一次在清理女儿房间的时候,发现没用过的保险套。所以姚朝陆很看不下去,根本无法放心地把小女儿怡岑托付给他。
姚朝陆也曾经跟怡岑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当时两个年轻人正处热恋期,父母的话怡岑根
本听不进去。几句话下来,怡岑竟与父亲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怡岑居然说要和姐姐珊钰搬出去住,自己在外面生活。大概在半年前,她们就找了珊钰的同学黄纹璇,三个人合租了一层公寓。也就是发生三尸命案的那层公寓。
“我知道女儿大了,总有一天会独立,但想不到竟是为了这种原因。”姚朝陆悲伤地说。
而在他们搬出去以后,怡岑还是跟洪国易继续交往。据姚朝陆所知,她们所租的公寓一共有三个房间,后来洪国易也搬了进去,与怡岑同住一间,他们开始光明正大地同居。过了一阵子,怡岑却回家告诉姚朝陆,她想跟洪国易分手,因为她终于也发现了,洪国易个性非常冲动,一生气就会乱摔东西。
姚朝陆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很支持女儿的决定。当初他是念在和洪国易父母之间的交情,才没有阻止他们交往,却没有考虑到女儿怡岑的心情,让她们在赌气之余就搬出去住……
“唉——”姚朝陆叹了一口气,老泪纵横着说:“我也跟怡岑谈过,既然不想和洪国易在一起,就应该搬回家……可是,怡岑却说姊姊珊钰已经在市区找到一份工作,生活很忙碌,搬来搬去的恐怕太辛苦了……唉……我真的不应该纵容她们……”
罗天雄点头。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的确是他这一辈人所无法理解的,这正是所谓的代沟吧?如今是年轻人常常会为了仅仅是看得对眼,就腻在一起,根本不顾及家人的想法。而他们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起端,就决定悍然分手,根本不去理会旁人的看法。年轻一代是自我的一代,他们只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己是否感觉愉快,而不去考虑他人、家庭、社会。这样也许会激发年轻人的创造性与挑战性,但也会让这个社会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商品化。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也给不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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