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有点儿面熟。”
“是的,先生,”我很尴尬,“我就是那个差点儿要撞着看台式解剖室内那具尸体的学生。真是十分抱歉,我……”
“噢,这没有关系,”他打断了我,“我在考虑该怎样安排你的工作。请你谈谈自己的情况吧。”
我简略地告诉他,我曾在斯坦福医学院读书,主修生物,持有医院预科合格证书。
“你爱运动吗?”
“爱打橄榄球。”
“打什么位置?”
“边锋。”
“你跑得快吗?”
“跟闪电一样快。”我答道。
“你知道门考尔、哈夫拉或者胡夫的故事吗?”
“不知道,先生。”
“关于埃及呢?”
“知道得很少。”
“那么解剖学呢?”
“略懂一点儿,先生。”
他用手指着看片灯上那两张Ⅹ光片又说:
“请你谈谈你对这两张片子的看法。”
我走到看片灯前观察起来。一张是头颅片,另一张是胸片。
“右锁骨骨折,有一根肋骨可能也折断了,沿头颅这边还有条骨折线。”
“你能确定其死因吗?”
“我猜测他死于车祸。”
“他?”
“是的,先生。”
雷利走到看片灯前,在我身旁停了下来。“你看到这里有两块阴影吗?”他指着胸部两侧的两块软组织问道:“你认为这两块是什么东西?”
我脸色有点发白。“我想是乳房。”
“男子有乳房吗?”
“可能我缺了这一课,先生。”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你称为‘带有乳房’的男子,死于几百年前,你怎么想呢?”
“我首先揣测她是在一次搏斗中去世的。她的颅骨破裂,锁骨粉碎,很可能是被谋杀的。”
雷利点点头“不错,圣约翰,你真不错。你还能从这两张Ⅹ光片看出些什么?死者的年龄呢?健康状况呢?”
我又察看着片子。“看来骨架结实,牙齿整齐。我敢说她相当年轻。”
雷利绷起了脸。“要讲得准确才是,圣约翰。第三颗臼齿尚未冒出,这说明她的年纪在20至30之间;沿锁骨、肱骨和下颌骨的骨骺线已经完全闭合,由此推断,她已进入20岁。再看头颅。蝶骨与额骨间的骨缝以及矢状缝刚开始闭合,这表明她在22至24之间。我们假定她为23岁。对她的健康状况,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左肺有个小钙化点,可能是癌。但是考虑到年龄,我倾向于认为是肺结核。”
“棒极了!”雷利赞许道,“那么肝呢?”
“看上去有个模糊的环状钙化点,可能是囊肿。”
“你说对了,事实上,它很可能是包虫囊肿。这种疾病在古埃及很流行。”
蜂音器的响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雷利只得去接电话。他的办公室里来了位客人-医学院院长。
雷利皱了皱眉头。“我真想跟你好好聊聊,圣约翰。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推荐书对你的评语很好,看来你在医学院干得不错。你在这里的表现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对你很感兴趣。”
“谢谢,先生。”
“你对今年夏天去埃及感兴趣吗?”
这个建议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我……先生,感兴趣,你是指工作吧?我当然乐意。”
“最近五年,我们的大学得到一笔专款,与开罗大学共同研究某些项目,”他进一步告诉我说,“为了弄清楚疾病对古代人类的影响,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研究埃及的木乃伊。最近我们刚获得一笔巨款,这使我们能够继续进行这项研究。”
“我们需要一名学生做助手,随同我们一起前往埃及,协助装箱海运,对发掘物进行分类,以及查阅资料等等。报酬不高。我们每天付给你25美元,当然不包括你去埃及的路费和生活费。”
他送我到门口。“请你认真考虑一下。那儿天气炎热,尘土飞扬,工作又单调枯燥,有时你可能得一连三个星期呆在开罗博物馆里,给一具尸体拍Ⅹ光片。希望你在一、两天内答复雅各布森夫人。如果你不感兴趣,我们就得从其他申请人中挑选了。”
门开了。院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心里像有什么急事。我出来后,门就关上了。
雅各布森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怎么样?”
“感谢你安排了这次会晤。”
“真抱歉,我们最近实在太忙了。教授马上要去开罗,临行前有许多事要处理。你的工作定了吗?”
“我想是定了。”
“他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在一、两天内答复你。”
“行。在没有收到你的答复之前,我暂时不跟其他人联系。”
我走到门口停住了,暗自思忖,为什么不马上决定呢?我有必要考虑暑假中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吗?再说,报酬相当不错,除生活费用外,一个月可净挣七百多。而且,雷利教授为人不错。他既精明,又有魅力。我觉得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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