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买票吗?”小王问。
“买,咋不买。”海小安今晚动身,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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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是南方人。”出租车上,海小全说。
丛众望眼闪过的街景,说:“你说过。”
“在盘山长大的南方人。”他详细说。
陈慧敏人生得精巧,玻璃工艺品似的。她有一张嘴咔嚓,咔嚓,像快剪刀铰纸,她出生在那个女人比男人精明的城市,母亲带她及身下的三个妹妹、弟弟来盘山,原因盘山有家机械厂生产飞机翅膀,为祖国造大鸟,她父亲响应组织号召,什么条件都没讲,来到当时很荒凉的盘山市。
“我大哥……”海小全能带女朋友回家,乐得有些颠馅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学校到家路很远,他无法控制不说话。
“刑警,富有人情味的警察。”丛众替他说了。
“噢,你们认识。”海小全如梦方醒。
走进高层住宅的电梯,海小全说今晚还有姨夫、大舅、二姑什么的。丛众苦滋滋地说:“你真幸运,姑、姨、舅的都有。”
“将来你不也都有了吗。”他说。
丛众使劲扭过脸,看白光一片的电梯。
“到了,丛众。”海小全叫她。
亲戚还没到几位,丛众先与姨或姑相认。两位主要人物都不在,陈慧敏下楼去给妹夫买一种叫“钱串子”的白酒没回来,海建设还没下班。
保姆在厨房里忙碌,加工一两道菜,其余的菜都叫了外卖,在星级酒店订做的,之所以没安排在酒店,是陈慧敏的主意。
“她从小没家,让她感受家庭的气氛。”陈慧敏说。
海建设没意见,家庭的事他从没提出和夫人背道而驰的主张。
“行吗,老海?”她柔和地说。
“行,多要几个菜,在家别比酒店差,要丰盛。”海建设提出唯一的意见。
主张见见丛众,也是陈慧敏。儿子在学校恋爱,她支持,身为劳动局的科长,观念说不上前卫,但也较新。
“小全,爱一个女孩就全身心,专心致志。”她经常鼓励儿子,在她眼里,儿子有些文弱,缺少阳刚之气。这当然与海小全特别的身世有关。陈慧敏不完全认同这样的说法,她抱怨当下的幼儿园全是女教师,市政协会上她呼吁幼儿园配备一定比例的男教师。
“男孩驴一点好。”这是几乎她有生以来说的最粗糙的话。
在盘山,人驴一点指的是血性。
海小全驴不起来,也就血性不起来。
恋爱后,柔弱的海小全,又平添忧郁。母亲看在眼里,细心观察,问题出在对方,她问:“丛众怎么啦?”
第九章 亲情血链(3)
“想亲人。”
“去见见嘛。”
“可是她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儿子的话她起初听来云里雾里,细思量才弄明白,丛众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
“我们都是她的亲人啊。”陈慧敏说。
“我说啦,可她还是想。”
“带回家来,我和她谈谈。”陈慧敏要帮助儿子。
约请几次,丛众不肯来。腼腆是主要一方面,初恋到男朋友家去,还有些不好意思。得给女孩一点时间,心里有个准备。纵然是再丑的媳妇也得见公婆,何况丛众很漂亮。
“我妈要见你。”海小全说,数不清是说多少次了。
她仍旧不肯,用吻拒绝他。海小全对这般结果也特别满意,女孩的吻是他梦寐以求的。
后来,吻有些异样,他看到她眼里的泪光。
“我想妈妈。”丛众说。
“你妈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她。”
海小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她想妈妈,想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妈妈。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千山万水也能找到她。可是不知在哪里,怎么找啊?
咖啡馆里的海小安劝动了丛众,她同意适当的时候就去海家,见一见海小安说的好妈妈。此次丛众来海家,与海小安那次同她谈话有关。
“大哥呢?”丛众问。
“妈妈通知他,能来。”海小全说。
陈慧敏与丛众一照面就定格,愣怔中她心里说:“像,太像了。”
丛众见到陈慧敏,梦境里许多模糊的身影一一走来,她曾经扑过怀里的母亲就有面前这一位,真是怪啦。
“瞧咱大姐,见儿子的女朋友乐傻了。”旁观的亲戚说。
这样说法也挺好,陈慧敏极力使自己恢复常态,她招呼道:“来了,丛众。”
“阿姨,您好。”丛众亲切地叫她。
海建设回来时,大家都坐到餐桌前。
“开饭。”海建设宣布。
“还是请海局长先起杯,来段祝酒词。”连襟子和他开玩笑。
陈慧敏救驾,说:“在家,把他的职务免啦,以海家的户主身份说几句吧。”
“说几句。”海建设很高兴,但显得拙嘴笨舌,说,“欢迎我儿子的女朋友丛众来家作客,大家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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