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3
第十一章 生命守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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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尔沁草原东南角,找到那个高氟区,村名叫桂花。既没桂树也没花,为何起这样的名字,没人说得清楚。这里却不缺高粱花子,庄稼人身上挂满高粱花子。叫高粱花村较贴切,大概没人叫,高粱在此地与性连在一起。譬如一句恶毒的骂人话:高粱地落落(读拉音)的!
密密匝匝的高粱地里,男女钻进去,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便衣的海小安和小王进桂花村,准确说随一牛倌进的村。牛倌挺特别的,年纪不大,是个女的,蓬松的头发间插着紫色的晚秋花朵。
“找谁?”牛倌问。
“郭……”小王把姓拖得很长,其实刑警不知道叫郭什么。
“嘿,是郭德学。”牛倌说。
刑警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找郭德学?”
牛倌笑着说全村只一家姓郭的,他又是名人的家属。
“名人?”小王问。
“借媳妇光,成的名人。”牛倌说。
“那他媳妇?”海小安问。
牛倌撇出掏力棒(放牛的专用工具),弓形的木棒她使得得心应手。掏力棒在偏离赶牛道的黑花奶牛头顶旋转,既不伤牛又起到震慑作用,牛重新回到道上来。她说:“白菜肺子上长蘑菇。”
“白菜?”
牛倌说白菜是郭德学的媳妇,她叫白菜。
“你说人的肺子上长蘑菇?”小王问。
乡间发生了奇事,郭德学媳妇白菜的肺子上长满蘑菇。
郭德学家养蘑菇,香菇、鸡腿蘑、金针蘑、玉皇蘑……蘑菇长在营养钵上,怎么长在白菜肺子上呢?
给白菜透视的医师惊骇:患者的肺部全是花朵般的阴影。他无法下诊断,请来院里的专家会诊,对肺子上隐隐约约的花朵做不出解释。请省里的专家,请北京的专家。
“蘑菇!”北京专家医术就是高,下了惊人的诊断。
专家下了确诊,却说不清病因。治疗也没先例,对症保守治疗。长在人肺子上的蘑菇,无药可治,白菜的肺子上长满蘑菇。
牛倌说白菜死了,郭德学现在的老婆叫灯花。
走进村子,太阳躲进土坨口。
“你们住在村政府吧。”尤村长对已经亮了身份的警官热忱,说,“晚饭就到我家去吃,让老半蒯(老伴)包饺子。”
桂花村人称半大老婆子谓蒯,也作擓。农村妇女经常蒯(挎)着筐。也有像尤村长管自己老婆叫老半蒯的。假如管某女人叫老帮蒯含贬义,帮,用在男人身上指拉帮套,也称带饭,住在有夫的某女人家,大多是那女人的男人的玩意儿不太中用,或帮衬这一家生活,共睡一个女人;帮用在某女人身上,另有别意了,特指某女人一部件,用老来修饰,则是枯萎的意思。
尤村长的老婆没那么老,喂猪打食的造害的厉害,给光秃前额的尤村长这种男人蹂躏能不衰老吗?传说,农村村长裤裆里揣杆枪,不停地射击,过去年代称搞破鞋。当然,有人故意埋汰(污辱)村长。
尤村长典型的甲字型脸,这种脸型的男人一般不讨女人喜欢。
“爱吃啥馅儿?”尤村长的老婆是个热肠子人,开朗,也爱说话。
“随便,什么都吃。”海小安挽起袖子,准备帮包饺子,说,“我会擀皮儿。哦,那就包青椒馅儿。”
“对不起,我只会吃。”小王不好意思地说。
“会吃才是福啊!”尤村长的老婆瞟眼丈夫,说,“都不用你们,我自己包就行。”
“咱们唠嗑儿,让她包吧。”尤村长说,他手里拿一把熏得黑黢的茶壶,说,“郭德学家的祖坟地有说道。”
“说道?”刑警不解。
和祖坟地扯在一起,尤村长说:“犯荷花。”
小王不知犯荷花是何意,海小安同样不懂犯荷花。
尤村长的老婆狠瞪丈夫一眼,瞥眼小王,说:“当着青年的面,胡嘞嘞啥。”
尤村长也望小王一眼,捎带上海小安,寻思他们的年龄、婚否,是不是该说,或怎么说。他问:“小王警察还没结婚吧?”
“他女儿都上幼儿园了。”海小安说。
“看不出,真是看不出。”尤村长的老婆把饺馅和得满屋飘香,尤其是那蘑菇味儿特别突出。
第十一章 生命守候(2)
“听说郭德学妻子的肺子上长了蘑菇。”海小安说。
“嗯呐!”尤村长的甲字型脸上半部分忽然变宽,鼻子吸了吸,在闻什么。
“一提白菜,你就像狗似的。”尤村长的老婆责备丈夫。
“拣个屁吃个饱,拿这当话说了好几年啦。”尤村长说老婆一句,对刑警说,“农村老娘儿们掉醋缸里了,浑身焦酸。”
“得,你像头泡卵子(公猪),到处跑臊!”尤村长的老婆有些激动地挥下和面的手,面渣如雪一样飘落。
海小安笑,用此稀释了他们的渐浓的火药味。尤村长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几丝猥亵的光芒。不用想,就知道他和白菜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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