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库今天高兴,笼罩在心灵上的阴影,烟一样地随风飘散。老板原来是亲姐夫,一下子阳光灿烂起来。
“宝库,你放心大胆地干。”海建设鼓励他说。
“张扬呢?”
“不用管他,你干你的,有事直接找我。”
彻底摆脱阴影,张扬是最后一块阴影。刘宝库提到他,想摆脱他。两座扬哥压着,喘不过气来。
“四黑子还在你身边?”海建设问。
“在,张扬安排四黑子监视许俏俏。”刘宝库抱怨的口吻,说。
“许俏俏到底怎么样?”
“姐夫,她和我有段日子了……据我观察,没问题。”刘宝库说了她许多优点,部分夸大其词。
“如果你认为没问题,让四黑子撤吧。”海建设说。
“我打算叫他回护矿队……”
“不,他暂时不能回去。”海建设说,“警方到矿上,就是冲着四黑子去的。先叫他到白狼洞去躲一躲,风平浪静他再出来。”
“警察呢,外甥在里面。”刘宝库说的外甥指海小安,说,“我和他……”
“不能接触。”海建设说,“现在公开你们的关系不合适。”
刘宝库没有海建设对儿子了解,海小安是一名好警察,爱憎分明,亲情与法理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维护法律尊严。当然,他没失去说服儿子的想法。眼下时机不成熟,他不露声色,静观事态的发展,必要的时候他会站出来和儿子谈。
“我们的关系暂且不能公开。”海建设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讲,包括那个许俏俏。”
“姐夫放心,我照你的话去做。”刘宝库说。
迈出红罂粟酒店旋转玻璃门,刘宝库整个人回了一次炉,重新铸造的刘宝库,说陈宝库也成,脱胎换骨地变了一个人。
“我是矿长。”刘宝库心里朝罂粟沟乌云密布的天空喊,“我不是傀儡,我不是!”
走上别墅的腿比平日有劲,气脉特别够用。
“库哥。”四黑子来开大门。
“叫矿长。”刘宝库说。
“以前,你不让我叫矿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刘宝库说,“从今天起改口。”
四黑子给闹懵啦,怎么突然就改口叫矿长?库哥的称呼含着更多的东西,友谊、义气……一段历史,他和他的关系史。改口,意味着关系改变吗?
“四黑子,”到了客厅里,刘宝库说,“你明天去白狼洞。”
“白狼洞?”
“白狼洞。”
“那我不回矿上?”四黑子迷惑。
“不回。”刘宝库语言简练,老板都少言寡语。
“庸乎(因为)啥呀?”
“庸乎啥,庸乎啥?庸乎啥你还不明白吗?”刘宝库训斥,很老板地口气说,“脑袋给驴踢了!警察冲谁来的?冲你四黑子。”
“冲我?”四黑子不服气,说,“我怎么啦?”
“郭德学的事你做的?”
“我。”
“李作明呢?”
“我。”
“都是你,不就完啦。”刘宝库列举四黑子办事不利,如郭德学的尸体给人发现,让李雪峰充分利用一下——赶尸,弄得满城风雨,不好收拾;李作明的假车祸也漏兜(露馅儿)了。他责备道:“你说你还能干点事不能?黑子,你弄一腚屎,多少人给你揩屁股。”
第十六章 迷离怪影(6)
四黑子霜打植物似的蔫儿了,自己确实理亏,两件事都没办好,惹出事来。他说:“那我去白狼洞。”
“日落西山黑了天,孙悟空来到花果山……”许俏俏醒过来,觅歌声而去,见玻璃墙内的刘宝库唱得开心,洗得惬意。
哐哐!她敲玻璃。
“干什么?”
“狼来啦!”许俏俏说。
哗啦,浴室门拉开,一股香水皂的味儿随他湿漉漉的头探出来:“进来俏俏,进来呀。”
“三更半夜的……”
“洗鸳鸯浴。”
刘宝库一把把她拽进浴室,紧接着噗通的落水声,她说:“你干什么呀你?”
“强暴!”
妈咪听见猫叫,它模仿起来猫叫。
72
专案组住的矿招待所,是一座日式的小黄楼。罂粟沟开满白色罂粟花的年代里,这座楼让人望而生畏。
“给抓小黄楼去了。”
如果这样说和死亡同义。小黄楼住着看守罂粟沟的日本宪兵队,逮到这里别想活着回去,而且死不见尸,喂了狼狗。传说狗饿了,日本人就找中国人的茬儿,准能在你眼睛上找到眵目糊。抓回来一个活人,做狗食。
“不知我们下面有多少冤魂。”李军指指地下说。
“说得怪恐怖的。”小王说。
“我听过鬼唱歌。”李军编造说,目的吓唬小王,怪腔怪调地唱:“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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