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号房_吴尔芬【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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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睡觉。”

  小如写好一张内容简单的纸条:

  既是冤枉,定要申冤。

  小如

  第二天送开水的时候,小鸟倒完了开水,小如将折好的纸条丢在空勺里,靠向圆孔轻声说:

  “送到十三号房给梅健民。”

  到傍晚收监,小鸟就带来了十三号房的消息,梅健民的字条同样简练:

  相信法律不要乱来。

  父字

  今天收监的是胡干部,他把住外间的铁门,让小鸟进来锁里间的铁门。小鸟塞给小如字条的同时,也塞给小如一句令人不安的话:

  “他中午晚上都没吃饭。”

  小如一时难以适应游手好闲的牢头生活,抬尿桶、叠被褥、洗碗、分饭、擦地板,所有这些沉重的劳动,一夜之间都跟他没关系了。刀疤甚至为小如挤好牙膏,小如很奇怪刀疤怎么认得到这是他的牙刷?不过小如什么也没问,他要的正是这种奇怪的快感。

  早上喝过粥,小如打着饱嗝,看刀疤和交通在外间忙碌,感觉肚子胀得难受。新娘他们气宇轩昂地在通铺上来回走动,小如忍不住脚趾阵阵发冷,试着参与到行走的行列中。小如显然不习惯拥挤不堪的散步,他左右躲闪着别人,其实大家已经给他让道了。小如惊喜地体验到“散步”的妙处,肚子不胀,脚上也暖和了许多,并且有助于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十五:王苟的婚姻(2)

  看来,帮主这个保险柜的缝隙是找到了,关键的是如何撬开它。应该设计一次强制行动,迫使帮主说出王苟陷害父亲的真相。

  九爷不假思索就反对小如的强制行动:

  “不能心急,心急了保险柜就要打败我们,而不是我们打败保险柜。”

  名点完了,开水送过了,衣服洗好了,东边的太阳也照到西面墙角了。小如让其他人都进里间歇着去,好给自己和九爷腾出说话的空间。九爷面朝墙坐在水桶上,双脚踩墙,太阳正好能晒到他的脚面。小如也坐在水桶上,不过是背靠墙壁,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这样,九爷看起来是跟墙壁说话,其实是跟小如说话。梅健民传来的那张纸条拈在九爷指间,它被揉成一团,九爷弹指一挥,就无声无息地落向茅坑了。九爷问小如:

  “王苟跟你父亲有什么过节?”

  “不是太了解,”小如说,“一般没有。”

  “只有两种情况。”九爷分析,“一,王苟对你父亲有深仇大恨;二,王苟与闵所长不共戴天。手段是嫁祸,本质是你父亲被冤枉。”

  “所以要逼帮主说实话。”

  “心急吃不了鱼头肉。直接逼帮主说出谋杀真相,他无疑要以死抗争,因为协从谋杀至少也判无期。如果要他说的仅仅是王苟跟谁有仇,我料定,帮主会妥协。”

  “对,首先弄清楚王苟为什么跟我爸过不去。”

  “不对,要先弄清楚的是闵所长为什么跟王苟过不去。因为你父亲管的是户籍科,帮主不认识,而看守所是帮主的家,闵所长和王苟他就滚瓜烂熟了。”

  “帮主他成天胡说八道,能信吗?”

  “记住,没人可以在我面前撒谎。”

  “但是,口说无凭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要叫他写下来。”

  小如把帮主喊了出来,踢给他一只拖鞋,帮主于是坐在拖鞋上仰望着不怀好意的九爷。九爷低下头,直视帮主说:“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闵所长在什么问题上得罪王苟?”

  帮主不但没有看九爷的眼睛,反而别过脸去,深思熟虑后才瞪了九爷一眼,悠悠地说:“别逼我,逼急了我撞墙,撞墙了指导员总该给我换房。”

  小如抬来一杯水,摆在帮主面前,开导说:“你说出来怕什么?反正我们知道就拉倒,再说上起法庭来你也可以不认账。”

  帮主没理小如,脸又别向一边。九爷发话了,九爷的话总是能击中要害:“你这么不合作,就等于逼我们撕破脸。”

  帮主不以为然:“撕破脸又怎么样?”

  “要不了你的命,至少可以要你半条命。”九爷凑到帮主的耳边说,“你向哨兵买酒喝,违反了监规第一条;你折磨交通,违反监规第二条;你高声唱歌,违反监规第三条;你在号房讲黄段子,违反监规第四条;你吹嘘作案伎俩,违反监规第五条……”

  “够了,所以我要求换房。”

  “你在号房鸡奸交通,按严打通知,至少判五年徒刑。”

  帮主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小如趁热打铁:

  “全号房都看见了,我可以让他们举报,也可以让他们闭嘴。”

  “那好,”帮主败下阵来,“我只说闵所长和王苟的矛盾,别的就没有了。”

  “不,要写出来。”小如强调说。

  目送九爷和小如进里间,帮主老半天回不过味来,“写出来”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股不可抑止的惊恐在胸中涌动。发生的事件超出了帮主的经验积累,暂时不可能有什么应急措施,所以只能心事重重地默然走开。

  小如责成帅哥找来稿纸和圆珠笔,交到帮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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