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啊?”主任又追问了一句。
“安第·安德鲁·许泽。”
查理士爵士走近水池子。里面只有一条鲵鱼一动不动地直着身子端坐在那里。“刚才谁在这里说话?”
“安第,先生,”这条鲵鱼说道。“你是哪一位?”
“韦加姆,”查理士爵士惊异得脱口说了出来。
“我很高兴能认识您,”安第彬彬有礼地说道,“您好。”
“活见鬼,”查理士大喊道。“格雷格斯!喂!格雷格斯!”
那条鲵鱼唰地一下转过身,箭也似地钻进水里去了。
格雷格斯先生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门前,提心吊胆地问道:“什么事,先生?”
“格雷格斯,这是什么意思?”查理士爵士怒冲冲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啦,先生?”格雷格斯先生用惊疑不定的神情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个动物在说话!”
“对不起,先生,”格雷格斯先生满面羞惭地说,“安第,你不该这样。你不该讲些话让人不高兴。这话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先生,请你原谅,这种事不会再出现了。”
“是你教给这条鲵鱼说话的吗?”
“不过,那是他先开的头呀,先生。”格雷格斯先生替自己分辩道。
“我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格雷格斯,”查理士爵士声色俱厉地说道。“以后我可得对你多加小心。”
过了一些时候,查理士爵士和彼得洛夫教授坐在一起谈论所谓动物的智慧,条件反射以及一般人怎样高估动物的推理能力的问题。据说埃尔伯费尔德马①不仅会数数,而且还能乘出较高的方次和求平方根;彼得洛夫教授对这件事表示怀疑,“因为连一个正常的聪明人也没法心算出一个数目的平方根来,是不是?”这位大科学家说。
【① 一种供心理学研究的马,因产于德国埃尔伯费尔德而得名。】
查理士爵士想起了格雷格斯那条会说话的鲵鱼,于是便迟疑地说:“我那儿有一条鲵鱼,就是那条许氏古鲵,学得能象鹦鹉一样说话。”
“这不可能,”这位生物学家说,“难道说鲵鱼会有一条起反射作用的舌头吗?”
“那么我们就去看看吧,”查理士爵士说,“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那里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于是他们就去了。
查理士爵士走到鲵鱼部的入口处就停了下来。从那里可以听里面有笤帚扫地的声音,还有一种单调的声音正在一字一句地朗读着什么玩艺儿。
“等一等,”查理士·韦加姆爵士低声说道。
“火星上有人吗?”一种单调的声音念道。“要我念这段吗?”
“念段别的吧,安第。”另一个声音回答说。
“哪匹马将夺得本年度大赛马的冠军,是‘贝汉姆美人’,还是‘总督’?”
“贝汉姆美人,”另一个声音说。
“接着念吧。”
查理士爵士悄悄地开了门。托马斯·格雷格斯先生正在扫地;那个许氏古鲵坐在小小的海水池里,前爪拿着一份晚报,正在用一种嘎嘎的声音从容不迫地念着。
“格雷格斯,”查理士爵士喊道。这条鲵鱼往下一跳,钻到水里就不见了。
格雷格斯先生吓得把笤帚也扔了。“什么事,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先生,”这位可怜的格雷格斯先生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扫地的时候,安第就给我读报。它扫地的时候,我就转过来给它读报。”
“这是谁教的?”
“它看着人家做就学会了这一套,先生。……我……我把我的报给了它,好让它别说那么多废话。它总是要说话的,先生。所以我就认为至少要让它学着说些有教养的话。”
“安第,”韦加姆爵士唤道。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出了水面,哑着声说道:“在这儿,先生。”
“彼得洛夫教授来看你啦。”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先生。我叫安第·许泽。”
“你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叫许氏古鲵呢?”
“在这儿写着呐,先生——安德鲁·许泽,产于吉尔伯特群岛。”
“你常看报吗?”
“是的,先生。每天都看,先生。”
“你在报上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罪案、赛马、足球……”
“你看过赛足球吗?”
“没看过,先生。”
“赛马呢?”
“也没看过,先生。”
“那你为什么要念这段新闻呢?”
“因为报上登着了,先生。”
“你对政治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先生。战争是不是会打起来?”
“谁知道呢,安第。”
“德国正在建造一种新式潜艇,”安第十分担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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