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一直跟小孩子谈这类事情,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他从不限大人说话吗?”
“噢,说的,他今天跟许多大人说话,他说他们的意见惊人地划一。”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全部认为政府应该说话。至于说什么,各有各的意见,但他们全都认为,政府如能说话,那就会好得多。”
“这个研究人员发现了这一点,他认为有了重大发现吗?听他的口气,我觉得他像个讨厌家伙。”
“你还这么想?当然,这些事你不大明白,他一定有一个体系,我就希望发现它;但他是一个聪明人,要发现它似乎不容易,对吗?接着他问我对政府的现行体制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它安全极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它又老式又没有效率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不过在我们大大提高有广泛影响的宣传工具的水平,并建设性地改进社会和智力标准以前,这体制也许是最好的。”
“你这么说了?”乔治担心地说。“他听了觉得怎么样?”
“非常喜欢,”马丁谦虚地说。“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次革命。他说这显示了年轻人观念水平的惊人提高。”
“他也许是在骗你。你最好避开他。”
“你太多心了。我希望你记得,我已经答应过小心谨慎。”
这番对话是在中立湾的渡轮上进行的,乔治特地带马丁出来走走。总的来说,此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马丁对海港的所有色彩和柔和飘动的海水颇为欣赏,可不喜欢浮标、海湾大桥和附近的海军部大楼。渡轮本身、它的丁零零铃声、它的航行,甚至机器以及它温暖的汽油气味都不能使他感到兴奋。
事实上,这次旅行中唯一使马丁感到兴奋的部分正是使乔治感到头痛的东西:在环形码头等渡轮。马丁爱看渡轮来时他们被关在铁丝栏里;心急的乘客不等跳板放好就跳上岸;群众蜂拥进站时旋转式栅门格登格登响;坐下一班船的人等铁丝栏一打开就冲上船。马丁看得高兴极了;当他自己和人群一起关在铁丝栏里和上船时,乔治注意到他脸上露出异常欢乐的表情。
“真滑稽,”当他们回来看到卡西等仕小屋时,乔治对卡西说,“他那么喜爱乱哄哄的人群。”
卡西只是说:“那卢克·戴又带着戴维·盖茨在这儿转了。我从我的窗口看见他们,因此我想我最好下来。”
“只是他们两个吗?”
“对了——那女孩跟在他们后面,如果你把她也算一个的活。”卡西讲到伊丽莎白·布朗,总是把她当成一个奇怪的不明物。
“只要他们不带来一帮人就好,”乔治迟疑地说。
自从星期日下午以来,卢克和戴维已经在这儿转过几次。他们隔开一点距离,跟他们说话时,他们回答得很简短,用失望和不相信的眼光看上几分钟,又不见了。乔治和卡西觉得这件事很叫人担心,但马丁只是露出他那种地道的大人微笑。
“他们只是奇怪,”他会说。“像那只狗。”
乔治但愿他们别像那只狗一样惹那么多麻烦。你简直不知道卢克、戴维、伊丽莎白和那研究人员要干什么。还有一直在公园里的那位老先生,他有时候停止看海,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马丁。还有那喂猫老太太。马丁没提过她,但乔治有一天晚上比平时待得晚些,偶然发现马丁如今把她看作老朋友,她定时来时跟她说话很随便。幸亏她似乎不爱多嘴,哼一声就走了。
“你可别告诉她你是谁,”乔治警告马丁说。“她来历不明,不喂猫时,谁也不知道她干什么。”他看见马丁显出认错和不舒服的样子,感到十分抱歉。“你没有说过吧?”
“什么?”马丁装出随随便便的样子说。“告诉她我是个太空人?我想我有一天晚上可能告诉了她。看到她是个熟人,我想她听了也许会感兴趣。”
“你这么想?我希望她不感兴趣。她说什么了?”
“她没脑子,”马丁硬邦邦他说。”别担心她。我相信她除了猫以外什么也不明白。”
“说吧,马丁。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发疯了,”马丁气呼呼地说,绷了几分钟脸。
乔治回家深感忧虑,向她妈妈打听,下一次出新月还有多久。
“不知道。问这个干什么?你给我把这些东西放在床上。你想知道月亮的事,还是去看看日历吧。”
乔治真去看日历了。离出新月还有长长的两个星期。他想,如果他明自他该担心什么,那还不算太坏。是一个外空来客到底没什么错。为了这件事他们不能对你怎么样,对吗?反正马丁告诉别人这件事时,似乎也没有一个人注意。然而乔治还是感到不大放心。
自然也有并非如此的时候,例如下午坐在海港旁边,看着清凉而明亮的海水聊天。“那颜色,”马丁会喃喃说。”它看上去真是这个样子吗?”下午有时在街上散步,经过商店,或者坐电气列车(马丁觉得比坐渡轮好得多),买一次票环城绕来绕去。“又到中央站了!大家下去了……现在又有一辆到站了!”有时候近傍晚就穿过海德公园漫步回家,舒舒服服地经过阴暗的林荫路来到战争纪念堂,灯火映在纪念池上像一个个水中的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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