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教授怎么会追去的?”
“他问那傻瓜,伊丽莎白·布朗。”卢克提起他的短裤。“真想不到。
他问,她回答了。”
但乔治已经走了,他飞也似地在黑暗中跑,卡西吧嗒吧嗒跟在他后面。
当他们穿过公园时,银色的探照灯光划破天空。
他们来到通向小屋的车道时,乔治不再跑了,开始慢慢走过去。卡西学他的样。到了院子门,他打手势叫她等着,他自己轻轻溜进半开着的院子门,穿过院子。
他听到上面一个房间里教授的声音,乔治绕过垃圾堆,沿着石级向棕榈树那里爬去。现在他站在小屋上层的门外倾听。
马丁的说话声清楚地传来,一听那口气,乔治的心顿时一沉,马丁有点夸夸其谈,显然十分得意。
“我本想和你多待些时间,教授,但即使有可能,我怕也没有用。我不是一个科学家。我永远不能补足你知识的巨大缺口。这里有个交流问题。你和我怎么能相互交谈在我们自己的心以外的东西呢,我们相互借用我们所使用的字,但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共同认为这是绿叶,这是红玫瑰,但这些东西在你的心里和在我的心里又是怎样的呢?我们被锁在各自的神经系统内,我们彼此无法让对方看到我们心中的图像。”
“这说法非常牵强,”教授暴躁地说。“我们的神经系统旨在让我们看到真实的图像。”
“你怎么知道呢?我们周围可能有许多东西,是你的神经系统不能知道的。你的神经系统可能还有某种缺点。什么是红?什么是绿?阳光是什么感觉?我们各自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似乎是怎样的,但真实却在我们所生活着的各自的囹圄之外。再说什么又是真实呢,教授?你怎么知道呢?”
“我想我们知道,”教授尽可能有礼貌地说。“我们通过试验和采取科学规律来接触真实。”
“你看到了?”乔治一听,就可以断定马丁这时又露出他那慈父般的微笑。“我们马上就碰到一个你跳不过的鸿沟。你作试验只能采取你们已经建立起来的规律,但不能采取你们还没有建立起来的规律;你们检验结果是用你们特殊神经系统细小的、个人的反应,而你就把这结果称为真实。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你不能待下去?太可惜了。”
教授的声音尽管客气地表示可惜,但乔治一听血也凉了。他想起了教授那双黑而机灵的眼睛,他马上采取行动。
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教授是坐在那把旧扶手椅上,马丁在他那边,因此马丁到石级来要经过教授。但是那滑稽的小阳台上有两道门,教授不能同时把两道门挡住,乔治像蛇那么快和无声无息地溜到阳台下面的院子里,抬高嗓门。用十万火急的声音叫道。
“马丁!快!船到了。”
正如乔治想的,马丁一听到这声突然喊叫必然作出这样的反应,他一下子来到阳台上。乔治不让他有时间问问题,把自己的全部慌张感觉都集中到这一声里:
“跳下来!你得跳下来!”
马丁向后面的门转了半身,接着又转回来。后面房间里传来沉重的快步声。
“来,快跳!”
马丁手里拿着什么,乔治猜想是他那幅宝贵的画。马丁回头说了声什么,跑到阳台边上就是一跳,他跳下来了,又蹦蹦跳了一两下,乔治一把抓住他的衬衫使他站住,然后又拉他赶紧往院子大门走,教授冲到阳台上,抓住一个装饰门拱要使自己站稳。一声哗啦、一声唉呀,教授全身向后倒去。当乔治和马丁来到院子大门时,教授倒在小屋的墙上。门拱被拉倒了,向墙边倒下去,把教授夹在里面。
“这不会把他耽搁很久的,”乔治说了一声,拖了马丁就跑出院子大门。
卡西等在那里,急得几乎要哭了。另一个人影在车道上徘徊,卢克·戴悄悄说:“你们快走。我来阻止他。”
“谢谢你,卢克,”乔治衷心感谢地喘着气说。他和卡西拉住马丁飞也似地穿过公园。探照灯仍旧像一把长剑那样在暗空中劈来劈去,另一道银光从北角参加进来,和原先的探照灯光一起扫射。一艘驱逐舰的灰色影子沿着海港向海角开来。
他们跑到栈桥时,那群人已经不在栈桥上,只有伊丽莎白·布朗一个人站在桥边往下看。乔治不理她,卡西却盯着她看,简直不相信。”她做了这样的事,亏她还有脸!你受得了吗?”
下面露出戴维的脸,他正抓住栈桥一根柱子,使船留在那里。星际来客们端正地在船尾坐成一排。虽然似乎不可能,但他们看来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舒服,船也没有载得很重。
“他们刚下来,”戴维说,“他们全都把他们口袋里的石块扔掉了。我想他们是用它们来使自己不弹跳的。你们带来马丁了吗?”
“我们还是坐不下,”乔治很不以为然地看着客人们,抱怨说。“对,马丁来了。”他向卡西转过脸去。“我最好和戴维一起去,万一他需要帮忙,真对不起。”
她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祝你们幸运!”她又对马丁说:“你自己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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