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先将所有的情形解释给亚伦听,然后再向孩子们解释,试着让他们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想一想,」亚瑟说,「这就如同我们──包括许多你们还未见过的人──都在同一间黑屋子里.屋子中间地板上有一束光线,不论是谁走进那束光线,那个人就可以保持清醒,直接与外面的实际世界接触。他的一切言行,就是外面那些人所看到的。这时候,我们其他人可以去做自己有兴趣的工作。例如:学习、睡觉、聊天或是玩耍。但是,保持清醒的人必须很小心,绝不可向外界透露我们存在的秘密。这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机密。」
孩子们都了解了。
「好了,」亚瑟继续说,「亚伦,你回教室去。」
亚伦出来了,拾起书本走下楼梯。
「但是,比利在哪里?」克丽斯汀问道。其他人也等着亚瑟的回答。
亚瑟神情严肃地摇摇头,食指竖在嘴前,小声说道:「不可叫醒比利,他正在睡觉。」
※※※※※
第十章
(1)
亚伦在兰开斯特市一家花店找到了一份工作,起初一切都很顺利。《提摩西》很爱花,大部份的工作都是他在做,虽然阿达娜偶尔会出来帮他整理花束。亚伦说服花店老板在窗旁挂一些画作,如果卖出去,老板还可分得一些佣金。这个赚钱点子汤姆也知道了。卖掉几幅画之后,汤姆比以前更加倍努力,他从赚得的钱里拿出一些买颜料和画具。他画了许多风景画,风景画还比亚伦的肖像画或丹尼的静物画卖得多。
六月的一个星期五晚上,花店打佯后,老板──他是个中年人──叫提摩西到他办公室。没想到那老板竟然对他猥亵示爱。提摩西,由于突如其来的惊吓,立刻退回自己的世界。这会儿是丹尼出来了,他发现那家伙想做的事也曾在农场里发生过,于是大声尖叫逃走了。
接下来的星期一,汤姆很想知道卖出了几幅画,于是前往花店上工,结果他发现花店已人去楼空,不但没留下任何地址,所有的画也全被那老板带走了。
「狗养的!」汤姆在橱窗外大声咆哮。「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混蛋家伙!」他拾起一块石头打破玻璃,以消心头之恨。
「去他的资本主义!」雷根怒吼。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逻辑。」亚瑟说,「那家伙一定是担心被人说他是同性恋。但是,一个人的不诚实与经济制度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因为追求利益的结果,就以汤姆来说,年轻人的思想都被污染了!」
「嘿!我还不知道你是共产党徒呢!」
「总有一天,」雷根说,「资本主义社会将面临全盘毁灭的命运。我知道你是资本主义者,但我要警告你,亚瑟,所有权力都属于人民!」
「不管怎么说,」亚瑟用不耐烦的口气说道,「花店关门了,我们得再找其他工作。」
亚伦在兰开斯特东区的老人之家找到一份夜班工作,那是一栋矮砖墙建筑,正面入口是一座宽敞的玻璃壁面大厅,大厅里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轮椅中,都系了围兜。大部份的工作都很吃力,《马克》却毫无怨言,包括擦洗地板、换尿布、倒马桶。
亚瑟对医学方面的工作最感兴趣,当他发现护理人员在偷懒、玩牌、看小说或打瞌睡时,他就会跑去巡房,照顾病患或那些临终者;他倾听他们的抱怨、清洁他们的环境,还做一些他认为医护人员应当去做的事。
某天晚上,亚瑟看见马克跪在地板上擦洗地板时,便不禁摇摇头,「这就是你这一生要做的工作吗?──出卖劳力而已。这是连僵尸也可以胜任的奴隶工作!」马克看看身上的破衣服,再看看亚瑟,耸耸肩说道:「支配自己的命运需要大智慧,计划的执行只需要笨人就行了。」
亚瑟扬起眉头,这才知道马克也是满肚子的学问。然而,这情况更槽,好好的人才竟把气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工作上。亚瑟摇头,径自巡视他的病患了。他知道托瓦先生就快死了,这时,他进入托瓦先生的房间里.坐在床沿──这是他过去一星期来每天晚上的例行工作。托瓦先生谈起年轻时故国的情形,然后移民美国,在俄亥俄州定居。他说:「我年纪大了,总喜欢唠唠叨叨的。」
「托瓦先生,您太客气了。」亚瑟说道,「我一直相信我们应当从长者身上学习智慧及知识,您那些知识在书本上是找不到的,所以应该亲口传述给年轻人。」
托瓦先生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你觉得痛吗?」
「我不会抱怨这些的。我曾拥有美好的一生,现在,我已准备好面对死亡了。」
亚瑟把手放在老人枯瘦的手上。「你会带着光荣与威严死去,你若是我父亲,我会很荣幸。」
托瓦先生咳了几声,指了指空水瓶。
亚瑟出去为水瓶装满热水,当他返回时,托瓦先生已经断气了。亚瑟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望着安祥的脸孔,为他掩上张开的眼睛。
「亚伦,」亚瑟低声说,「去叫护士过来,说托瓦先生已经过世了。」
亚伦出现了,他按下床头上方的按钮。
「没错,」亚瑟小声说,「这是标准作业程序。」
在那一瞬间,亚伦感觉亚瑟干哑的声音里有股感伤的情绪。在他开口前,亚瑟早已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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