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哥哥,您是个应该受人尊重的实验科学家。如果您真想知道如您所问的您的作品‘是不是艺术’,那么您就应该把它放在某个公共场所进行展示,看看人们是否有兴趣观赏。请告诉我结果如何。”
我继续写道:“如果不了解艺术家,很少会有人真正喜欢他的绘画,或印制品,或其他这类东西。这里我又得重申,这是社会场合而不是科学领域。任何一类艺术作品都是两人对话中的一半,了解谁在同你对话总是大有裨益的。
他或者她在哪一方面享有声誉:是严肃沉稳,还是虔诚笃信,还是悲愤苦涩,还是凡俗平庸,还是不拘一格,还是真挚诚恳,还是幽默精稽?“事实上没有—个我们一无所知的画家,他的作品能够真正得到赏识。甚至在法国拉斯科地下洞穴①的岩画中,我们也可以推测出很多关于作画人的生活故事。
“我敢断言,如果观赏者在头脑中不把一张画与一个特殊的个人联系起来,那么这张画就不可能得到认真的对待。
如果您不愿意揽下作画的功劳,不愿意告诉别人这画为何值得欣赏,这游戏就玩不成了。
“图画是因为人的特征而不是画的特征而流传于世的。”
我还继续说:“还有创作风格的问题。真正热爱绘画的人,可以说喜欢顺势而行,非常仔细地观看画的表面,观察意象是如何创造的。如果您不愿意说出您如何制作,这游戏又玩不成了。
“祝您好运。永远爱戴您。”我写道,并在信末签了名。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第四十四章
我本人也在醋酸纤维纸上用印度墨作画。一个叫乔·佩特罗第三的艺术家用绢网印花法帮我印制这些画。他只有我一半年纪,居住在肯塔基的莱辛顿,也在那儿工作。乔的印刷过程中,我每用一种颜色,就必须在醋酸纤维纸上用不透光的黑色再画一张。我只用黑颜色画,所以直到乔每种颜色印一次完成全部工序,才能看到彩色的作品。
我是在为他的成品图制作底片。
也许有更方便、更迅速、更经济的制画方法。找到窍门后就会有更多的闲暇去打高尔夫球,去做飞机模型,去手淫。我们应该对此作一番研究。乔的作坊就好像中世纪残留下来的古董。
我脑袋中那台微型无线电接收器停止接收来自某处的高明主意之后,乔让我为他的成品图制作底片,对此我十分感激。艺术真是令人陶醉。
它是一种兴奋剂(sopperupper).听着:仅仅在三个星期以前,即一九九六年九月六日,乔和我的二十六幅作品在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的一比一画廊展出了。当地一个叫温库帕的小酿酒商为此还灌制了一批特别的啤酒。商标是我的自画头像。啤酒名叫“库尔特酒鬼倒”。
你觉得这还不够滑稽?试试这个:根据我的提议,这啤酒里面加进了一点咖啡的味道。加入咖啡又有什么了不起?其一,啤酒的味道真还不错。另外,那又是为了对我的外公阿尔伯特·里埃伯表示敬意。他也是个酿酒商,一九二○年的禁酒令终于使他破产。印第安纳波利斯酿酒公司获得一八八九年巴黎博览会金奖,那酒的秘密配方就是咖啡!
叮儿——铃!
丹佛那边的这一切还不够滑稽?好,告诉你温库帕酿酒公司的老板和乔差不多年纪,名字叫约翰·希金鲁帕。又怎么样?五十六年以前我在康奈尔大学学习化学专业时,参加了大学生联谊会,同一个叫约翰·希金鲁帕的人结为联谊兄弟。
叮儿——铃?
此人是他的儿子!我的联谊兄弟在他儿子七岁时就去世了。对于老希金鲁帕,我比他的亲儿子了解得更多!我告诉这位年轻的丹佛酿酒公司老板,他的父亲同另一个德尔塔—阿普西隆会兄弟约翰·格克合伙,在联谊会会舍二楼楼梯转角利用一个大柜子出售糖果、饮料和香烟。
他们为小铺子正式命名为希金鲁帕洛克店。而我们称之为洛克鲁帕希金店,或者帕金洛克希鲁店,或者洛克希金鲁帕店,等等。
不知烦恼的日子!我们觉得好像可以永远活下去。
老啤酒装进新瓶子。老笑话讲给新人听。
我给小约翰·希金鲁帕讲了一个他老爸讲给我听的玩笑。是这样的: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他老爸都可以问我:“你是海龟俱乐部的会员吗?”凡听到这个问题,我必须用最大的嗓门喊,“他妈的我当然是!”
反过来我也可以向他的老爸问同样的问题。有时在一些特别严肃、特别神圣的场合,如在新加盟的联谊兄弟的宣誓会上,我可以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是海龟俱乐部的会员吗?”他不得不用最大的嗓门吼着回答,“他妈的我当然是!”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第四十五章
还有一个老笑话:“你好,我的名字是斯波尔丁①。你一定玩过我的球了。”②但现在这个笑话没什么效果,因为斯波尔丁已不再是体育用品的主要生产商,就像里埃伯金奖啤酒已不再是中西部受欢迎的消遣麻醉品,也就像冯内古特五金公司已不再是非常实用的耐用品生产、零售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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