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夫道。
“你不同意这样的说法?”
“但愿我能够。不过你说的太过分了些。”
“人人都想去爱,”戴维斯突然开口说道,“但人人都把它弄得一团糟。每个人。怀疑、误解……”
这是那些说了之后什么也不用再说的话的一种。
3
“你的确让我们有了一些关于外星男女的概念,”大夫用开始一个新话题的语气说道,“那些可能继承我们地球的人,生活得轻松惬意、丰富多彩。虽然我们没有直接见到他们,但我承认,凯帕尔,你的描述让我们好像看见和听见他们优雅的举止和斑斓的色彩。可是他们从事的事业却不在我们的视线内。他们的事业是什么?我们如今的事业主要是相互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好的、更多的东西。但显然这一切都要结束。再没有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城市、赛马,和赌城。他们的事业将会是什么呢?凯帕尔?他们将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他们将做什么事情?你能说说吗?”
“你让我觉得像是一条雕塑家的狗要对音乐家的猫解释它主人的生活。”
“不过——是用一般的话来说。”
“好吧,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是可以说上几句的。每一种有生命器官的都有动作的冲动,生命最大的乐趣来自对自己能力的充分运用。即使是我们这些可怜的人类,也尽可能地将头脑用在游戏、锻炼和各种微不足道的业余活动中,更何况我们的后人将有不停思索的大脑。我们不愿让头脑闲着。
“但热衷于科学或创造性工作的人却很少参加游戏比赛。玩游戏的人是堕落者,空有一副头脑,虚度光阴,因为他不能充分使用它。狩猎在过去是一种很重要的游戏;战争其实就是一种扩大了的更具毁灭性的狩猎。由于缺乏更好的想像,当闲极无聊时,战争就会发生……
“但是你不必为这些新人的工作担心。我们的后人会急于施展他们的能力,去挖掘并赋予生活新的方式,使之更加完善,更加合适。他们对研究和制造东西具有极大的兴趣。毫无疑问,他们将对事物更加敏感。乐此不疲——真的。研究和艺术创新让世人惊奇不已。意想不到的事情层出不穷。忙碌的人们充满欢笑。没有人能够知道未知的事物还有多少,我们在生活中发现的乐趣只局限在我们的肉体和精神所允许的范围内。越是清楚明白,就越是快乐。”
凯帕尔停了一下,做了一个鬼脸,说道:“问题是,如果大家听到我现在说的话,很多人会反对。在这里,我们三人多多少少看法一致,因为我们同行在一条路上。不知不觉中我们培养了自己也培养了他人。但是,要让一个人的思想与现行的观念唱反调,那就好比将一个没有教养的狗带进家里,它的第一个冲动是弄坏家具。”
“愚蠢的人对任何不懂或不能掌握的东西都会反感。他们会因此充满恶意,希望毁坏它,将它从人们的思想中清除掉。我想,如果我们的画廊里没有守卫和保安人员的话,在一年里每一张名画都会被损坏,很可能被严重损坏。”
“但是,即使当代人这样做也是出于对不能征服的东西的妒忌,我绝对相信我们的继承人会找到许多事情去做,这个世界将会在知识、力量、美、乐趣等方面稳定健康地发展。他们将拥有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知识;他们将拥有我们难以想像到的对时间、空间、存在的控制能力。即使不用一般的说法。你听着,用一般的话来说——我看到的正是我们面前的东西。像一扇刚刚打开的大门。人们开始清醒,越来越清醒,力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这个将使整个历史进程发生巨变的未来的伟大时代就像黎明前疯狂的难以置信的一场噩梦。这就是我深信不疑的事。”
4
“这个更加伟大的世界,”大夫说,“真的存在吗,凯帕尔?就你的说法。但是,它真的存在吗?”
“实际上是这样。”
“远在未来——也许并不十分遥远?”
“从时间和空间上来讲没什么差别。”
“也许在某种情况下,凯帕尔,人甚至会有一种怀旧的感情,是吗?”
“是的,”凯帕尔立即回应道,接着又说:“我的上帝!确实如此。”
“我们永远听不到他们的音乐,也永远享受不到他们所拥有的健康,那些幸福的感觉——也不是为我们所能拥有;他们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爱的关怀之中,动物们受到每一位有明智生活目标的男人或女人善意的驯养。那是一个遥远的世界。你们对那个清醒理智的世界从没有见过一眼吗——除了一般的说法?没有具体颜色和内容,凯帕尔——甚至在梦里也不曾有过,是吗?”
“是的,我做梦。我梦见我梦想的东西。我承认。经常这样。当我醒来时,它就逃匿了,消逝了,溶化在现实的污流之中,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凯帕尔一时无遮无拦地说起来。
“一切都失去了,”他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哦,有一点东西留了下来。一种对生活的无奈感,一种失去了无法挽回的感觉。啊!生活可能是这样,也许是这样,将会是这样!这个生活不属于我们!然而我们本来是有可能拥有这样的生活的,而不是现在这种充满挫折中安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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