厩前。马厩漆成暗红色——风干血迹的颜色,而烟囱却是轻快的白色。头顶上,几朵白
云缓缓飘过碧蓝的天空。微风轻抚着他的衬衫。
假如非选择死亡不可的话,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他找到马厩负责人的办公室,走了进去,向他出示了自己盖有A等戳印的身份证。
“什么事;先生?”
“撤离这个地方。”雨鸟说,“五分钟之内,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马厩负责人没有申辩也没有罗嗦,也许他微微有些变色,但他棕褐色的皮肤掩盖了
这一点:“也包括马吗?”
“不,只是人。出去,到后面去。”
雨鸟又穿上了过去的行头——他们在越南战争时有时把这叫做射手服。他的裤兜呈
长方形,又大又深,上面有盖子。这时,他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把大号手枪,随意
地拿在手里,枪口对着地面。马厩负责人那双精明的眼睛看了看它,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要出什么麻烦事了吗?先生?”
“也许吧。”雨鸟平静地回答,“我还不能肯定。现在走吧,伙计。”
“我希望不要伤害到那些马。”负责人说。
雨鸟笑了。他想,她也会这样希望的,他曾经观察过恰莉和马在一起时她充满柔情
与爱意的眼神。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木料,干草捆,上面还有堆满草料堆的阁楼,四
处贴满“禁止吸烟”的标志,是个极易燃烧的建筑。
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
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对自己的生命已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更危险的处境他也
曾经历过。
他走到马厩宽大的的双层门边向外望去。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转过身)顺着一
间间马棚向前走去,闻着马匹身上那无比熟悉的香甜气息。
他一一检查了所有马棚,肯定它们都上了门闩。
他再次回到马厩的大门边,这次有人向这边走来,是两个人。他们还在鹅塘的那边,
要五分钟才能走到这里。不是卡普和安迪,而是唐·朱尔斯和恰莉。
“来吧,恰莉。”他温柔地想着,“到我这儿来吧,快来吧。”
他环顾四周,打量了广下那些阴暗的小阁楼,然后走到梯子——倒不如说是一堆钉
在一起的简易木棍——边,轻巧地爬了上去。
三分钟之后,恰莉和唐·朱尔斯来到了阴凉。空无一人的马厩。刚一进门,他们停
下了脚步,让眼睛逐渐适应室内的阴暗。
雨鸟手中是一支经过改造的·357麦格枪。他在上面安上了自己组装的消音器,看上
去就像一只怪异的黑蜘蛛倦伏在枪口上。其实,这并不是个很有效的消音器:要完全消
除一支大号手枪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万不得已扣动扳机的话,它的作用是非
常有限的。雨鸟真心希望这次根本就没必要使用这支枪;但现在,他双手握着枪,将枪
口向下瞄准了唐。朱尔斯的前胸。
朱尔斯正仔细地向四周打量着。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
“嗨!”朱尔斯大声喊道,根本没有理会恰莉。雨鸟很了解朱尔斯。他是个有些刻
板的人。他认为只要你逐字逐句按照命令做事,就没人能找你麻烦,也没人能让你出丑。
“嗨,马夫!有人吗?我把这孩子带来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再次说道。但唐·朱尔斯还是没有理会她。
“跟我来。”他说着抓住恰莉的一只手腕“我们去找人。”
雨鸟带着少许歉意,准备向唐·朱尔斯开枪了。这对他也许更好些,至少他是由于
执行任务而丧生,并且还没有被烧得赤身露体。
“我说过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这时,朱尔斯突然放开了她的手。不只是放
开,而是猛地甩开了,就像抓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
雨鸟仔细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朱尔斯已经转过身,怒视着恰莉。他在揉着自己的手腕,但雨乌看不见那儿是否留
下了什么伤痕。
“你出去吧。”恰莉这次柔和地说。
朱尔斯把手伸进外套。很明显,他是打算把她押到房子后面去,雨鸟又一次做好了
向他开枪的准备,等枪从他的衣服里一露出来就会有一颗子弹等着他。
但是枪只掏出一半他就大叫一声,把枪扔在了地上。他向后倒退两步,从那姑娘身
边躲开,眼睛瞪得大大的。
恰莉稍稍转过身,似乎已对唐·朱尔斯完全丧失了兴趣。L形马厩较长一侧墙壁上有
一个伸出来的水龙头,底下有个水桶,里面装着半桶水。
蒸气开始从桶里冉冉升起。
朱尔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仍然惊恐万状地瞪着恰莉。
“出去,你这个杂种。”她说,“否则我会把你点着烤熟了。”
约翰·雨鸟在心中暗暗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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