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害怕。”他说,“这只是……”
“你……疼,你把我弄疼了。”
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声音。她也很害怕——害怕黑暗、害怕他……但还有替他担心的
焦虑。他希望让恰莉感觉到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她的手。
“很抱歉,孩子。”他把手放松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放开,“你能坐在我旁边吗?”
“当然。”她坐了下来。而在她刚刚碰到地板的时候,雨鸟突然跳了起来——外面
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冲着什么人大喊大叫。
“让我们出去!”雨鸟马上叫了起来,“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
“别这样。恰莉吓了一跳,劝说道,“我们没事儿……不是吗?”
他的大脑——那架高速运转的机器——正在飞快地搜索着词:
句。打腹稿。他警告自己不要期望大多。他已经把锥子放在了保险箱的边上,再想
要别的就大贪心了。
“是的;我想是的。”他说,“只是这黑暗,我有些受不了。
我甚至连一根火柴都没有,他妈一哎,孩子,对不起。我不是;
故意说脏话的。”
“没关系。”恰莉说,“有时候我爸爸也会这样说。有一次我爸爸不小心砍了他的
手,他说五。六次这句话。还有些别的。”
这是她在雨鸟面前说的最长的一段话,比以前长多了,他们会马上来帮我们出去吗?”
“不可能,只能等到来电以后。”他说。他听上去悲悲切切,但实际上心里却很愉
快,“这些门都安装着电子锁。停电的时候会锁得严严实实,他们让你住在这个小房子
里,看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你还不如蹲监狱。”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他仍然紧握着她的手,但对此恰莉似乎已不像刚才那样反
感了,“但你不应该说出来。我想他们在听呢。”
他们!雨鸟全身流过一阵胜利的喜悦。他隐约意识到在过去十年里他还从未这样激
动过。他们!她说的是他们!
他感到他的锥子在恰莉·麦克吉这个箱子里插得更深了。他:
情不自禁又握紧了她的手。
“噢!”
对不起,孩子。”他说着把手松开了,“我当然知道他们监听。但现在停电了,他
们听不见了。噢,孩子,我不喜欢这样,我得出去。我必须离开这儿!”他开始发抖。
“谁是越南共产党?”
“你不知道?是的,我想你还大小。是那场战争,孩子。在越南的那场战争。共产
党是坏人。他们躲在丛林里,穿着黑衣服。你听说过越南战争,对吧?”
恰莉知道一点……但不很清楚。
“那天我们在巡逻,撞到了埋伏圈。”他说,这些都是真话。
但从这开始,约翰·雨鸟就跟真话分手道别了。没必要告诉她真相,扰乱她的小脑
瓜:那天,他们由于吸食毒品已个个变得飘飘然;那个从西点军校毕业。疯疯癫癫的上
尉更是毫不例外。雨鸟曾亲眼看见这位上尉用一支半自动步枪射杀了一个怀孕的妇女,
那已六个月大的胎儿被刺刀血肉模糊地挑了出来。后来,‘这疯子告诉他们这就叫“西
点军校流产手术”。那天,他们就是这样神智不清地走在回基地的路上。他们确实遇到
了埋伏,只不过那设埋伏的竟是另外一群吸毒更甚的美国兵。结果四个人被炸飞了。
雨鸟觉得没必要告诉她这些,更没必要告诉她毁掉他半张脸的那颗克莱莫地雷竟是
马里兰州的一家兵工厂制造的。
“我们逃出来的只有六个人。我们拼命地逃跑。我们一直跑过丛林,我想我走错路
了。哪条是对的?哪条是锗的?在那场疯狂的战争里你根本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因
为那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道路可言。我和别人走散了。当我还在努力寻找回去的路时,
一颗地雷在我脚下炸开了。后来我的脸就变成了这样。”
“真遗憾。”恰莉说。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落在他们手中。”雨鸟说到这里便开始了完全的虚构,“要是
我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就得不到任何治疗。”
而事实上他马上就住进了西贡的一家军队医院。
现在他必须谨慎。如果谨慎的话他可以成功地达到目的;他能感觉到这一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茫然和苦涩:“问题,没完役了的问题。他们想知道部队
的……动向……供给……轻步兵配制……
所有的一切。他们从不放过我。他们总是在问我。”
“是的,是这样的。”恰莉热切地说。雨乌心里高兴极了。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小兵,一点儿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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