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两个人很确定。席老师住学校教师宿舍,所以一定在。而英语林老师是最近两年才到你们学校的,所以一定不在。”
“我不想这么说,可当时的调查实在太草率了。大有问题呀。”
“说来听听。”
“唔……我相信很多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小时候受了委屈,觉得这件事天大地大,发誓要记一辈子。可是真长大了再回忆,因为已经认定童年是美好的,所以似乎一切都是好的,不愉快的事早忘光了。”
“说这么老成干什么?你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呀。再说,和案子有关系吗?”
“道理是一样的。如果一个人的死法让人想到他可能是自杀,他身边的人会立刻忘掉他面带笑容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大家都可以证明他确实有自杀的动机。如果没有一定不是自杀的证据,就会被断为自杀了。”
“你觉得不是?”
“就算是,也应该不是殉情。”
“这又是什么道理?”
“殉情呢,是因为恋情不被世人接受,一往情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所以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厮守。所以死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在一起’的强烈愿望。大概90%会选择服毒。还没有听说过两个人不同死法的殉情呢。”
“那你的看法呢?”
“到目前为止……没有。”
唐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这是什么见鬼的案子呀?惹了这么多麻烦还不清不楚的。”
“麻烦……对了,还没说牵扯到你们的那个案子呢。”
“是这样呀。我们不是调查吗?肯定要向以前认识这一对的人了解情况呀,就找到了以前和林雯住一个宿舍的同学。我假装是林雯的远房亲戚,先说了‘谢谢你照顾我表妹’,然后就和她谈起以前的事。那个女人——说实在的——嘴真紧,好像什么都和你说了,仔细一想,真是一点新情况都没捞到。我本来想再去一次,可是她死了,9月9号,见到我几天之后。所以,我们就有麻烦了。”
唐禹拿出一张照片:“就是她。”
照片上的女子整齐的细眉毛,低垂的眼睛,两腮突起,脖子上还戴着透明的心型项链。
“我见过她。在张臣的照片上,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是呀,尸体倒在门口的地方,先被乙醚迷倒,然后一刀割断喉管。不过,说句残忍的话,这样的女人还是当尸体比较好。”
“怎么说?”
“我是以为她的死一定和我查的案子有关,因为我一去她就死了,这么解释很合理呀。可事实上,她是个怎么都有可能死的女人。你看照片上的她似乎很贤淑,其实……”
唐禹摇摇头:“我不和你说结论是什么,就说一些情况,相信你自己就能明白。”
“这个女人呢,在一家进出口公司上班。当年公司招聘,只收一个人,所有竞争者刷到最后剩两个。她是你们学校物理系的硕士,而她的对手是名牌大学经济管理的博士。结果公司要的是她。”
“你也知道,公司录用没工作经验的人主要看学历,所以这件事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她上班没有几天,大家就都理解了。因为她每天下班都最晚走,坐的是老板的专车。”
“可是老板五十多岁,有妻有女。他这两位家眷自然不可能对她印象太好。而这个女人的男朋友被警方调查时,也毫不掩饰地骂她‘贱人’。”
“你知道,我们也牵涉其中。还没有被详细调查呢,主要是因为有个人比我们更有嫌疑,就是她男朋友以前的女友,她读研究生时的同学。那个女孩一开始和她感情不错,有了男朋友第一个介绍给她。后来……就不用我说了,她在这一对之间搞些小动作,害人家分了手,她立刻取代了她朋友的位置。那个女孩有一次就在你们食堂,当着很多人一边哭一边骂她,还说‘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结果是这女人甩了人家一巴掌。”
“先迷倒再杀人的手法,很有可能是因为力气不够,而且用的刀很细,像是女人干的。这个女孩偏是个死心眼的人,到现在也没再交男朋友。所以‘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这句话被警方当成死亡预言,她于是名列嫌疑人榜首。”
“当然,先贤也乐观不到哪儿去。我们跟这女人一点关系没有,又要遵守职业道德,不能透露是受委托调查,不是等着被怀疑呢吗?最可气的是舜,以前贪玩,跑到杂技团去凑热闹,现在人人都知道‘唐尧’习惯用很细的刀子。在犯罪事件中,大家又对长得一样的人特别敏感,要是知道了我们三个,休想提出不在场证明不说,基本上就认定是我们了。”
“就算是你们学校的事,最初我们也不想麻烦你。可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被禁足接受调查。要自己办完这案子是不可能了,所以……拜托了。”
第二天落寒醒来时,很是对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琢磨自己接下来是要办案还是要上学,还胡思乱想:如果他的经历不是现实而是故事,作者一定会把他的结局安排为因适应不了双重身份而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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