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线的士兵们,从战场被遗弃的敌我双方士兵们的尸体上,抢夺携带口粮用以裹腹。贪图于沾满血腥与泥土味的黑面包,冷冻蔬菜还未解冻(或者说无法解冻)就直接放在嘴里狂嚼。
因为是以冬季到来之前完成作战为前提所制订的补给计划,士兵们连隔热纤维制的防寒服也未装备。对着因寒冷、疲劳、忿忿不满而拒绝行动的士兵们,军曹厉声斥责道。
“你们不是难民,都一副什么熊样。鼓起勇气站起来,站起来战斗!”
随后一个士兵,将写有「勇气」字样的纸片,贴在燃料耗尽的坦克车身上,朝着军曹冷笑到。
“好啦,这样的话,没有燃料的坦克也能动起来了哟”
承受着士兵们饱含敌意的嘲笑合奏曲,军曹一脸铁青地离去了。虽然他很想把那个士兵痛揍一顿,但分明感到其他士兵的枪口正朝向他集中。
到了午后,雨雪的势头更猛;同时伴随着气温下降,视野能见度降低;士兵们的士气从通向忧郁冬季的斜坡上,无止境地滚落而下。
Ⅶ
在布伊诺斯?松迪军的司令部中,琼汰?诺儒特将军披了一件粗制的大衣,眺望着雨幕。比起指挥数万军团的将军,他给人的印象更象是位等候毕业考试的学生。
十月二十日,诺儒特从管区司令进升为布伊诺斯?松迪全军总司令。开战前不过是一介无名士官的他,现在却已是母都市防御战的英雄、勇气与爱市精神的象征。连续肃清活动后,将大任交给无名士官的劳德路普,从结果上可以说是成功了。大规模的肃清扫尽既存人力资源的同时,也给了未知人材予以机会;这是历史上极为罕见的例子,「贝鲁海峡攻防战」也是如此。琼汰?诺儒特这个看着亡妻照片自言自语,性格无法用开朗阳光来形容的青年,本来最多也就是个能升到佐官层次的人物。但话说回来,成为将军的他似乎比身为佐官的他更具有才能。这对于偶然录用他的人来说,应该能感到满意吧。
就这样,琼汰?诺儒特接受了布伊诺斯?松迪防御总司令的称号,进升为中将。独裁者将人事权作为诱饵,钓上那些与自己持相同价值观的人。这是他常使的手段。而且他根本没想过,存在与自己持不同价值观的人类。「第一市民」劳德路普从心底里深信,自己大度地把多到奢侈的恩宠,赐给了这位除却打仗便一无是处的无名青年。
在构成六都市大同盟军司令部的六位司令中,最忠于军人与国家权威责任的模范人物大概是塞萨陆?劳尔?根特雷拉斯中将吧。虽然他对此次远征绝无好感,但比起士兵们的生命,对他来说上司的命令与自己的军功,拥有更高的重要性与紧急性。
十月二十八日,直通胜利与光荣的机会,好像就在他眼前伸出了无形之手。
这天,对于昆仑军的前进,布伊诺斯?松迪军的抵抗极为微弱。看来似乎是弹药见底了吧。昆仑军的前进,过了正午后,好像滚石般顺利。根特雷拉斯命令南下的所有部队全速前进,自己也乘着《ALC》待机在前线阵地附近。
“昆仑军前进了,阿斯巴鲁将军”
“随他们便,山丘上埋着他们的考勤卡吗?急什么呢?”
听到报告的『AAA』对着冰冷的空气,冷笑不已。
“没前额叶的指挥官,就没有长命百岁领取退休金或养老金的资格”
(C注:前额叶是脑中用于思考、意志等神精作用的中框部)
他很清楚。所谓的陷阱,就是诱导敌人前往其希望前进的方向。布伊诺斯?松迪军弹药的减少大概是实现。可六都市同盟军也并非拥有无尽的弹药。比起熟知地形地利的布伊诺斯?松迪军,同盟军的命中率很低,消费的却是敌军三倍的弹药。因冬季气候恶劣,来自太平洋方面的海上输送开始断绝。结果虽能证明补给计划的迟缓,但对阿斯巴鲁来说已经不能再消耗,本就捉襟见肘的弹药了。双方如果耗尽弹药进入白刃战,山丘下方位置将极为不利的道理不言自明。为了预防最糟事态,非得留下些弹药不可。
“昆仑军要被自己的长官害惨了”
他预言敌军会先让昆仑军呈突出位置,随后从背后炮击切断昆仑军的退路;最后以集中火力歼灭密集的昆仑军。他的预言完全中标。
“根特雷拉斯将军战死”
听到这份报告时,阿斯巴鲁正在自己帐篷中喝啤酒。那是本周配给的最后一瓶。
“愿他的灵魂安详吧——当然如果那家伙真有灵魂的话”
据说根特雷拉斯将军被穿甲炮弹直接命中,上半身不知道被轰到哪里去了,只有下半身摔倒在鲜血与泥泞中。失去指挥官的士兵们慌乱逃窜、无序被杀。
“逃跑了?真是群胆小鬼,把山丘上的战友尸体与自己的自尊心丢了一地后,决定滚下来了吗”
无情的口吻说着无情的台词,阿斯巴鲁将空空如也的啤酒瓶高高扔向铅灰色的天空。他喊来了鲍兹威鲁大佐,下令如果敌军追击的话,就射击掩护败退的己方军队。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已是他对友军作出的最大协助,也是对自己的准确判断所作的最大让步。总之由于他的指令和其后的指示,减少了昆仑军的损失是不变的事实。
不过,阿斯巴鲁当天晚上就为自己下达的指令,感到后悔不已。因为在这场无法完胜的战争中,减少损失也就意味着战争将被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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