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不管是技巧还是次数,我百分之百地赢你。”
喜代治打开伞,直奔目白站走去。我也来到天空下,细雨滴落在脸上,感觉很轻柔。
“不然咱俩比比,看看谁能先戳破拉门上的糊纸?你定时间。”
上了空荡荡的高级住宅区里的街道,老铁的声音这才从后方追来,然而我的心思早已离开了那个话题。
我在想一个问题,长谷部三沙男可谓是新时代的精英之一,那么他这类人和大街上闲逛且仅靠小脑度日的蜥蜴小鬼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呢?闲来没事我也偶尔看一下报纸里的经济版(说来可耻,也就敢在这里多上几句嘴),据日本在2000年的统计,年轻人的失业率竟是百分之十,比全民平均值高出了一倍。然而,并不是每个小鬼都乐于失业,至少我身边的人不是。他们每三人当中就有一个热切希望工作的,可就是找不到,无奈之下才又进了小混混生涯。由于太清闲,有人甚至会在太阳60通坐上一整天。
按长谷部三沙男的话来说,学历和证照资格对当今社会而言已不再重要,就连大型银行和汽车公司不都处在不知哪一天就会倒闭的情况下吗?表面上给人一种与时俱进、推陈出新的好形象,事实上却是物欲横流,所以像长谷部三沙男这样的时尚先锋才能够脚踏新阶梯步入最尖端,而战败的人们则惨留于谷底,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以说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实现最终目标的,并没有多少,有很多人往往是在经受了无数次打击之后心灰意冷,从此一蹶不振。再说,没人会对一个失败者的经历感兴趣,不仅是被人抢劫而已。这些我每天都在切身感受。近来池袋街头的空气正在逐渐腐败,为了凑钱给手机交费、连煤气和水都停掉的年轻蜥蜴一族,世界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变得肮脏的。
如果你将日本街头视为永远远离“危险”的地方,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错了。
在治安混乱、犯罪繁衍的情况下,它总是以全球化为目标永不停息地蔓延、扩散。
雨在第二天停止,空气中笼罩着一层白色水蒸气,整个街头都像是被放进了超大的蒸汽机里一样,温度也随之有些上升。喜代治和老铁在结束了每天清晨必做的门前清扫之后,便回了养老院,等下午再来店里找我。
话说午后三人碰头后一起来到了西武百货公司。这里是时尚精品的天地,而喜代治和老铁,那模样和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给店进行装修的工人呢,显得完全不搭调。我把他俩带到“SilverCross”店前,先行跨过老旧的木门槛,踩在满地的沙子上,身后的二人也相继跟进。我走到上次那个胡子男面前,说道:
“我是真岛诚。长谷部先生好像有样东西要给我?”
柜台里的胡子男点点头,随即去了后面,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给你。”
一个印有银十字的信封。
“谢谢!”
“他俩和你是一起来的?”
胡子男看着眼前的状况,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二老正埋头紧贴着门口的玻璃柜死命往里瞧,恨不得要把玻璃看穿,里面正是那支银手镯。
“对,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可别被外表所误导,人家手上还是很宽裕的。想必是看中那支镯子了。”胡子男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我压低声音接着说,“对了,他们俩是同志情侣,尤其是那个外八字的动不动就吃醋,待会儿你跟个儿高的那位说话时要特别注意。别说是我说的。”
这时喜代治抬起头,问胡子男:
“不好意思,能把这个手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胡子男朝二人组走去。他快要接近时突然变得有些退缩,这一点除我之外肯定没人能够看出来。
事后我们回到西口公园的长椅上,我打开信封,喜代治和老铁同时把脑袋凑过来,顿时一股咸咸的老人味儿扑鼻而来,跟没洗就晾出去的牛仔裤一样。信封里装有四张A4纸,一张纸上一个列表,各自记录着三十位购买那只手镯的顾客姓名、地址和电话。没想到从去年到今年春天,竟有一百多人愿意花高价购买,而且这还仅是东京的统计。就在那家无人问津的店里吗?也许因为我是低收入者,所以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我从购买镯子的一百一十二人当中找出属于丰岛区的住户,然后用黃色麦克笔在名字上画个圈,共有九人。最后再看看这九人那些是住在琦京线东边的,挑来挑去就只剩下四个人。
“这样一筛减,范围缩小很多呢!”
喜代治的声音里透露出兴奋的喜悦,真是难得。老铁拍了拍胸膛说:
“好,我们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广场上一阵风袭来,穿过我们中间,把老铁的工作裤吹得鼓了起来。我说:
“今天我们先去这四个地方看看,我去开车。”
喜代治和老铁点点头。我起身离开西口公园。风从大楼那边徐徐吹来,灌满了我的T恤,在春天格外柔和,我不由得放松神经,尽情享受着它带来的舒爽清凉的感觉。
抢劫犯终于要落网了。我的心有种快被烧焦了的快感。然而,还是晚了一天。
我、喜代治和老铁三人一同挤在DATsUN的前座上,第一站要去的是高田三丁目,然后还有杂司谷、东池袋和西巢鸭三个地方,这就是从“SilverCross”购买手镯的四人的分别居住地。当车子行驶在明治通的的候,喜代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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