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还不到三十岁。她也真够不顺的。”
声音向来冷酷的崇仔,今天口气里却没有了霸气,难得。
“怎么?”
“她是个孕妇。被推倒,加上受惊吓,肚子还是哪里好像破掉了,听说当时赶紧送医院了。”
“该死!”
半个小时前,我们正在西巢鸭的公寓附近晃荡。仅差一步的时间。谢过崇仔后切断电话,我无比气愤地将车挤进里面的白线,随后拨出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停止后,一团街头的嘈杂声瞬间袭来,我有种莫名的厌恶感。紧接着是尤为突出且尤为刺耳的池袋警察局吉冈的说话声:
“喂喂……”
怎么听着他好像很紧张?也许是我多心。
“是我,阿诚。”
“啧啧,有事吗?我现在正忙着呐!”
“听说又发生了一起抢劫案。能把具体情况告诉我吗?”
“从小鬼情报网那儿知道的吧?比报社、电台还要快。你们一定又在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了。你呢?有什么新发现吗?”
看来要想获得信息就必须彼此交换了,不过,透露一点儿给他也没有大碍。我说:
“嗯,暂时有几个人被怀疑,但还不确定……”于是,我把发现“SilverCross”手镯的事简明扼要地讲了讲,“已经确认抢劫犯就是戴着它作案的,因为手镯相当昂贵,所以买主的数量并不是很多,而属于丰岛区东部的有四个人,今天刚去具体地方核对过。”
吉冈屏气凝神地倾听着,然后一口严肃语气说道:
“我就说嘛,让你来当警察再合适不过了。可惜啊!”
“对了,你不是在南大冢吗?有新发现吗?把你那儿的情况告诉我。”
吉冈也跟我刚才似的变得有些犹豫,片刻后服输般地低吼道:
“真拿你没法儿了。不过,你得听我一句劝。”
“知道了。”
“被抢者今年二十八,不过这次倒没有丢钱。听说这位太太蛮厉害的,她竟然死命抓住抢走皮包的那只手,那男人的皮肤组织都留在她指甲缝里了。有目击者说,头盔下面是银色的长发。”
“那就是说,抢劫犯不但没有改变头发的颜色,而且还有一只手受伤了?”
“嗯。”
估计抢劫犯手里没多少钱了,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行动的。吉冈说:“关于那只手镯我会作一下调弯的。不过……”我吃了一惊,他突然变得异常柔和,“……阿诚,你可别由着性子来啊?”
我害羞了。
“晓得啦。你也要注意,要是压力过大,恐怕连脑袋上的最后几根头发都要掉了!”
我们笑着结束了通话。日本的所有警察加起来有二十二万人左右,要说意气相投的还是有的。
那天没再发生其他令人心慌的事件,那次抢劫案成了当天晚上新闻的头号报道,也许是由于被抢者是一个怀孕八个月的孕妇,它的新闻价值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很大提高。
我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视。银幕里的女主持人面对镜头冷静的报道:
因为受惊过度,导致孕妇出现早产现象,由于送医院及时,使得母子二人并无生命危险。警方也随即赶到案发地点进行深入调查。目前已展开全力搜捕。
还好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不知道歹徒在看到这则新闻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是摸着胸脯庆幸没因一点儿小钱而夺去一个生命松了口气呢?还是心如铁石,完全漠不关心?
我心不在焉地卖着水果。又想到了喜代治和老铁,他们看到这则新闻又会是什么心情呢?“自由”二字从年逾七十的老头嘴里说出来,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搞不懂!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出了楼,来到店门前,又见干净一片,真是够义气。门边上有个牛皮纸信封。我拿起来拆开,在和纸信纸上,一行端正的钢笔字洋洋洒洒落在上面。
真岛诚先生,我们先去西巢鸭打探虚实。过会儿见。K/T
看来喜代治和老铁六点就去了,不知是沉不住气,还是起得太早想给自己找点事干,竟然一大早就去盯梢。不过,从每次的案发时间来看,抢劫犯不是上班族,况且这种年轻小伙子通常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到中午决不起,因为他们就是无穷无尽的睡觉精力。可二位老人……真是辛苦了。我还是去我的丰岛青果市场进货要紧。
回到家,一刻没停赶紧开店,待全部弄完后已是十一点三十分。扔下老妈一人留守店内,我则飞身上了车。半路买了三人份鲑鱼便当和三罐绿茶,不紧不慢到达西巢鸭时正好接近正午。
车子缓缓驶进四丁目的商店街,来到那栋木造公寓的巷子口,我猛然看到喜代治屁股下一张折叠椅,像晒太阳似的悠闲地坐在路边。这哪儿是在监视犯人啊,简直是住在附近的商家老爷爷,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的桔子。我把车停靠一边,摇下车窗打招呼道:
“早上好,怎么样?”
“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太懒哦!暂时还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喜代治慢悠悠地说。看上去他比我第一次见到时还要神采奕奕。我把鲑鱼便当和绿茶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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